燕覆笑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酒席到了散場的時候,因為雪藕要同月圓一起出門,所以葛嬸子和善兒索性睡在了這裡,羽娘則宿在了另一間屋子。

在門前等了半個時辰左右,一輛黑榆木的馬車緩緩駛來,駕車的人向外一笑,不是蕭員外又是誰。

原來蕭員外還會駕車啊。

雪藕扶著月圓上了車,自己則坐在了蕭員外的身邊,笑著打趣他:“蕭員外,你都這麼有錢了,還要為郎君駕車啊?”

蕭固甩了下馬鞭,十分有腔調地吆喝了一聲,這才同雪藕起話來。

“等你變成了有錢的小娘子,你還給你家姑娘做飯吃嗎?”

“那是自然。到時候我家姑娘想吃什麼我做什麼,我還朝裡頭加菜呢!”雪藕也,“不過,我家姑娘有錢了,我才能變有錢,我得跟著她呢。”

“那不就結了,小老兒再有錢,也還是我家主人最忠實的僕人。”

雪藕聽著蕭員外說的話,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帳簾。

隨著馬車的駛動微微晃動,從中間裂開的間隙裡望過去,燕家郎君坐在車窗邊上,那雙交握在桌上的手,顏色白皙,骨骼修長,再往上看,他不言不動的樣子,自有一番矜貴。

從前沒細想,眼下再看,全天下能使宦官為僕的人,必定與天家有關,燕家郎君,究竟是什麼人呢?

雪藕不敢往下想,視線向前,馬車行進的方向是向北,蕭員外駕車有一手,雪藕睏倦了,趴在膝蓋上眯了一會兒,再醒來,卻看到了金陵城的大馴象門。

月圓也迷迷糊糊地睡醒了,揉著眼睛向外看,有些意外。

“進城?”

對於進城,她有些膽怯。

上一次進金陵城,還是年前,就在此門之下,她被聚寶山的山匪追殺,連滾帶爬地到了城門之下,若非國喪的訊息及時而來,恐怕今日,自己已成了一縷幽魂。

燕覆嗯了一聲,車子緩緩駛至城門關卡,也許是夜裡進城的人很少,守門計程車兵慢悠悠地走過來,查驗了蕭員外的路引之後,又多問了幾句。

“車子裡,坐的是什麼人?”

“是我家郎君與夫人。”蕭固並不慌張,又拿出一張腰牌,遞給了守門兵,“郭中貴的親眷。”

守城兵認出了郭禮容的腰牌,便也不再囉嗦,開了城中小門放行。

月圓認出了守城兵,正是年前救她一命,還送酒釀餅與她的那一個,少不得一陣感慨。

“他還在這裡當差。”

見燕覆眼神裡有些疑惑,月圓便把年前的事說了出來,末了嘆氣道:“也是時運高,正巧撞上了國喪,不然此刻,陪著你坐的,就是我的鬼魂了。”

燕覆沒有說話,蕭固卻聽見了,忍不住說道:“這當真是天定的緣份。”

月圓不解,以為是在說她與城門兵,點點說道:“今日不便,改日還是要謝他的一餅之恩。”

燕覆一直沒有說話,馬車寂寂地在城中駛動,進了聚寶門,再向東北方向一路駛去,也許是這馬車上有郭太監的印記,偶爾巡城計程車兵路過,也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