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來無事 他洗澡從來不揹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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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出去走走嗎?農夫開始播種稻苗,沒多久山下的稻田會很綠,稻田魚也會遊來游去。這世上有很多比酒還要可口的食物,比如酒釀小元宵、桂花糖藕——”
小娘子輕言細語,深寂的夜裡猶如雨的叮嚀,她的手輕輕搭在藤椅的搭腦上,距離他的身體三兩寸,梨花瓣一樣的若有似無。
“你很閑。”燕覆開了口,在藤椅上睜開了眼睛,他側首看她,像是在看一片毫不起眼、普普通通的雲,“夜深了。”
月圓看著他的眼睛點頭,“是啊,夜深了,這個時候出門,可沒有什麼景色看。稻田裡的魚也都睡了。”
那雙原本說完話就轉過去的雙眼,忽然就又移了回來,眉頭輕蹙著,眼睛裡竟然流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情緒來。
在有情緒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像有碎星流動,月圓忽然覺得此刻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
“我很閑啊。每日會在山腳下轉悠幾圈,吃也吃的很少,有時候會在我孃的藥圃裡忙活一會兒,你要是想下山走走了,我可以做你的向導——我雖然不是在這裡土生土長,可住久了,哪條溪水裡有魚,哪片山林裡蘑菇最多,哪座山峰離月亮更近,我最熟悉。”
燕覆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放棄了與她溝通,提起藤椅旁的酒壺,仰首喝盡,方才站了起身,也許又是吃醉了,站起身的時候,他的身體晃了一下,腳下也踉蹌了幾步。
月圓下意識地拿手托住了他的手臂,這才發現,在他身邊勉力支撐他身體的自己,矮的可怕,竟然還夠不到他的肩膀。
他雖然寡言少語,可寥寥幾句話卻能聽出他的來歷,該是北方的官話,每一句都將將好撥動她的心絃。
“你要去屋子裡,還是出門?”
身邊人的酒氣不算重,混雜著柏木的清苦之氣,有些令她暈眩的好聞,他聽見了月圓的問話,沒有回答,手臂從她的手中脫開,徑自進了正房的門。
他像是栽進去一樣,走的踉踉蹌蹌,甚至肩膀還撞了門框一下,月圓下意識地追上了一步,那人卻背對著月圓停下了腳步,下一刻,他身上的寬松的紗質瀾袍便剝落在地,露出了強弓一般的肩背,弓身寬闊,弓弦緊繃,色如品相頂頂上乘的玉。
月圓沒來得及轉身,眼睛裡裝下了他的寬肩窄腰,正向下看的時候,他卻開始向下脫了,月圓的心撲騰騰地跳了幾下,迅疾地背轉過身。
“我,我去餵貓。”
她倉惶跑出了屋簷,從小竹籃裡倒出了小魚幹,手裡挑揀著,心也忙不停。
他好像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所以才會旁若無人的脫衣去洗浴,不過,再怎麼樣,也不能不確認她走沒走,就開始脫衣裳吧?
也許是對她下逐客令?月圓覺得自己看懂了、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只是這會兒他門也不關,誰來幫他望風呢?
她決定等一會兒再走,站起身攤開手,月圓趴在籬笆牆上,把手裡的小魚幹撒出去,還做了幾聲小小的喵嗚。
沒一會兒,果真有幾只野貓靈巧又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躥到牆下吃起來。
城裡在捕殺毛發豔麗的貓兒,所以都跑出城了?月圓託著腮看著貓兒吃食,默默地想著。
木屋子不隔音,光色也不隔窗,月圓聽見了水撲身體的聲音,轉頭回望,簷下的走馬燈慢悠悠地轉著,窗上有一個健碩高大的影子。
在屋子裡洗澡,會不會太潮濕了?金陵城很潮濕,山裡也幹燥不到哪兒去。月圓每日裡洗澡完畢,屋子裡的水汽簡直像天上瑤池裡的煙霧,遮天蔽日的。
她忍不住偷看,卻聽有水瓢落地的聲音,那個有著高大輪廓的影子晃動了幾下,又有水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月圓嚇了一跳,他吃醉了酒,會不會摔了?她不及想其他,拍了拍手提裙往正屋裡去,剛掀起簾子踏進那方水霧茫茫的天地,就撞上了一個硬梆梆的身體,她下意識抬起雙手撐住,手指觸上去的感覺濕潤硬實又富有彈力。
她仰頭去看,還未及看到燕覆的臉,忽然一陣風吹過,屋子裡的光便滅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下意識向後退,腳下卻一滑,就在滑倒的這個當口,一隻濕潤有力的大手扶上了她的腰,向前一拉,伴隨著慣性,月圓的整個身體便貼了上去。
春日衣衫薄,穩下心神的月圓舒了一口氣,忽然眼前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用力控制住。
“有些話,你聽不懂?”他在她的頭,語句之間呼吸略急。
月圓的心撲騰撲騰,也許是被嚇到了,她緩了緩氣,小聲卻篤定地說道:“自然聽得懂。”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月圓仰頭看他帶著水霧的眼睛,看見了其中無可奈何的情緒。
他在她說話的下一息,放開了她的手腕,接著伸手拿過了外衫,穿上了身。
“聽得懂話。”他頓了頓,“卻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