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秧頭一個躍了過去,像是迎接他的上岸,燕覆抬頭,視線撞上了月圓,不過微晃一下,便移開了目光,往山堂裡去了。

真糟糕啊,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已經看了兩次燕覆洗澡,若是尋常人的話,這個時候就要報官了吧?

月圓覺得很沮喪,眼見著那隻惹禍的貓兒在院子裡臥下了,她招招手叫它過來,貓兒卻不理,就在月圓考慮要遺棄這只貓的時候,燕覆從正房裡出來,換了幹淨的瀾袍,走到了藤椅上坐下。

“過來。”燕覆看著她的方向說話。

月圓的心一晃,推開了籬笆門,走進了山房,然而院子裡趴著的貓兒卻也同步揚爪,躥到了燕覆的藤椅邊臥下。

原來他在叫貓兒過去啊?月圓撓了撓鬢邊,只覺得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像在調顏色做畫似的。

“你別誤會,我來找貓兒。”她指指那隻認賊作父的貓兒,“它叫菜秧,是我養的。”

燕覆抬眼看她,眼神平靜,“我知道。”

好像沒喝酒,或者是還沒有開始喝酒。月圓覺得沒有喝酒的他很可親,心裡的忐忑一掃而空,腳步輕快地向他走近了幾步。

“我不是來找你的。”她再次強調,卻自顧自地坐在了他藤椅的邊上,“夏天都要到了,你還不走嗎?”

她做好了他不搭話的準備,甚至看著他手邊的酒壇,想討一碗酒來喝,可他竟然開了口。

“你走我都不會走。”

月圓咦了一聲,歪頭看他,“你今天很可親,心情很好嗎?”

他又不說話了,月圓摸了摸他手邊的酒壇,說起了自己的事,“我搬到了山腳下,離你更近了,若是時時看見我,可不要覺得我圖謀不軌。這山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啊……”

燕覆去撈酒壇,手指向下,卻觸碰到一片纖細柔軟,片刻的相接之後,那片纖細柔軟便溜走了。

“我也能喝酒,今天就喝了三盞黃酒,很香醇。”她敲敲酒壇子,“這是什麼酒?一直喝會醉嗎?”

哪有一直喝還不醉的酒呢?她問的很天真,燕覆撈起了酒壇,倒了一杯飲盡。

“自然會醉。”

月圓拿了一隻碗,也倒了一杯酒,學著他的樣子一口飲盡,結果卻辣的口舌生火,眼睛眉毛都皺在了一起。

好辛辣的酒,同中午她喝的黃酒的口味截然不同,然而後勁卻很大,一碗酒下肚,沒一會兒月圓就覺得暈乎乎,熱呼呼的。

“我和你一樣,整日無所事事,我在山腳下據守,你在山上喝酒——除了喝酒以外,要找點事情做,日子才過的有趣。”

小女孩像是吃醉了,聲音軟乎乎,還把手臂搭上了藤椅的扶手,燕覆微微側首,就能看到她趴在扶手上的臉,白淨稚嫩的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眼睫向下,眨一眨,蝶翅似的。

“可以做什麼?”

他轉過頭去,月圓卻往前又趴了趴,在他的手臂邊蹭一蹭,觸感軟嫩。

“可以來喜歡我。”她有些發困,眼睛眯著,唇角上仰,笑的很嬌憨,“小啊嗚,這樣夏天的時候,你就有事做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