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夜小貓 送了答謝的酒,又怕你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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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擔心,踮腳往裡看了一會兒,忽然眼睫上接了一滴水,在她抬眼的一剎那,滾滾的春雷響起來,細密的雨線砸到她的臉上。
下雨了!
還下的又密又急。
月圓慌忙把竹籃子頂在了頭上,看到山房左邊有一棵樹冠濃密的青岡樹,這便幾步邁了過去,躲在了樹下。
不過一兩息的時間,她的頭發與肩頭就濕透了,雨帶著殘存的寒氣往樹下澆灑,直把月圓凍的瑟瑟發抖。
好在沒一刻那貓兒也躥了出來,像是記掛著同她的友誼,直奔她的懷裡,貓兒沒有被淋濕,毛絨絨的手感為月圓提供了些許溫暖。
“你進去瞧了?可有人?”她捧著貓兒的腦袋,正經問話,貓兒喵嗚一聲,也不知回答的是什麼,“那還是跟我回家吧,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你。”
一人一貓鬥篩似的站在樹下,雨卻絲毫沒有減弱停歇的意思,春雷聲倒是一聲緊過一聲,誓要把人嚇壞。
月圓又累又冷,蹲在樹下瑟瑟發抖,不免又想到祖母冷冰冰的話,再想到這兩年多來的委屈,和著雨水抹了把眼淚。
壞裡的小貓兒喵嗚一聲,像是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息,月圓往小貓喵嗚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往這裡走來。
春雷閃過的一剎那,會有青藍色的光到達地面,在一片冷光裡,那人不撐傘,束起的頭發有幾縷黏在鬢邊,雨在他的面上刷洗,洗出來一片動魄驚心的白淨。
是昨夜救月圓的男人。
他往山上走,不疾不徐,沒有分毫想躲雨的樣子,經過月圓與小貓躲雨的樹下,他也沒有側首,視而不見地推開了籬笆門,走進了山房。
小貓就喵嗚一聲。
月圓也縮了縮頭,想來他一身落拓,無驚無喜,看不了自己也是有的,看見了更可怕——這樣的孤寂雨夜,一個人悄悄地躲在這兒,豈不是會嚇到人家?
她邊想邊動了動麻木的雙腿,可惜又冷又累,全然沒了力氣,喘口氣的間隙,那人卻又從山房裡走出來,在簷下仰頭喝了一盞酒之後,這便大踏步地出了籬笆牆,踏水踩風地走過來,站在了月圓和小貓的身前。
月圓抬頭看,忍不住發抖,那人卻沒有說什麼,俯身下去一手攔腰抱起了月圓,另一手抱起了小貓,轉身往山房裡去。
月圓就掛在他的手臂上,因為雨打濕衣衫的緣故,他的上臂在紗質的袍下健壯著,依約能看見凸起的青筋。
再往上看,他脖側的青筋清晰,略尖的喉結上方,是鋒利的一道下頜線,叫月圓想到了雪山冰川上的冰淩。
不知道是吃醉了酒,還是雨天地滑,他走路時有些許的踉蹌不穩,上了臺階,把一人一貓丟在了廊下,自己便進了屋子。
有了屋簷的遮擋,雨不再向她的身上潑灑,寒氣也稍稍減緩了對她的侵襲。
月圓有些感激地回頭望了望正房裡,那人正背對著外面脫濕透的外衫,半個臂膀後背都露在外頭,青灰色的雨色一照,被錘煉過的健碩精壯,躍入她的眼睛。
她的心被重擊了一下,速度很快地捶擊著胸腔,原本被寒氣漫卷的身體,也有一瞬的發熱。
倒是不冷了。
那人換了幹淨的外衫,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月圓聽著腳步卻不敢看,豈料一件柔軟幹燥的袍子也落在她的肩上。
月圓拽下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側首看過去,那人已坐在了躺椅上,飲下了一盞酒。
小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偎在了他的椅子邊,月圓拿袍子擦了擦鬢邊的雨水,悄悄地想,原來小貓真是他的?
“多謝你。”月圓輕聲道謝,想了想還是搭起了話,“方才風大雨急,你怎麼不跑啊?”
那人的視線停留在屋簷外的雨簾,躺椅外的手自然下垂,像是無意識地,輕撫著小貓的腦袋。
“前面也有雨。”
跑與不跑,都躲不過雨去。
月圓瞭然地哦了一聲,“就像小滿的時候佃農插秧,後退也是向前。”
那人像是把她的這句話聽入了耳,許久沒有再說話,月圓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雨勢漸小,她想到了那壇金華酒。
“我原以為你是踏青的遊客……”她看著他說話,仔細地說起今日的事,“送了答謝的酒,卻又怕你走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的心,蹙著眉思慮萬千,“走了也好,這裡連打酒,都要走出去二十裡地。”
那人不置可否,仰頭再喝下一杯酒,“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