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鬥帳回夢 老貓不在家,小貓爬籬笆……(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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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藻原就是抽空來的,一時還要趕回金陵去,此時聽著母親說話,頷首稱是。
“……上京天使傳下來的旨意,地方豈有不遵的膽量?只是不知道薨逝的,到底是什麼人,要舉國上下皆戴孝。”
“你與你爹常通書信,訊息一定比為娘靈通——”賀老夫人探詢道,“聽聞太後有陣子沒出來了,莫不是……”
“娘親還是別猜了。依著爹的意思,今上康健、太後精神,就連那位不著調的後宮之主,都安安生生的。再有,東宮賢良,諸位皇子生龍活虎,也不知戴的哪門子孝。”
不過結合今上時時躁狂的脾性來看,也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江盛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低聲又道,“前兩年都避著無想山,今年怎麼到這裡來踏青了?說來,還是這裡自在,有個能下榻的別院,還能瞧瞧收成。”
賀老夫人嘆了口氣,接上了他的氣口道:“……說到底是在我眼跟前長大的孩子,總有些於心不忍,擱在心裡總是個事。從前阿圓多乖巧的,怎麼那年就瘋了似的胡鬧呢?”
江盛藻沉默不語,賀老夫人看著他的臉色,只覺布滿了鬱色,免不了又是一頓說教。
“她娘是她娘,所謂人死債消,阿圓當年接受不了她孃的自戕,性情有些變化也是能理解的,養了十幾年的孩子,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逸兒,為娘聽說,年前的時候,阿圓叫人給攔在了外城門,遇上了土匪強盜,險些送了性命,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盛藻聞言,閉了閉眼睛,好一會兒才說話,“母親,兒子倒是想,若是阿圓命喪匪手,倒也幹淨。”
賀老夫人聽到這句話,直驚得瞪圓了眼睛,“虎毒尚不食子,逸兒,你親生的女兒不過是頂了你幾句嘴,鬧出來些風雨,罪不至死!”
“若她不是我親生的呢?”江盛藻淡淡地說道,“年前兒子聽說,她竟然同簡氏的好友有了通訊往來,一聲說著要嫁去上京。呵,這小小年紀便如此放浪,娘親以為是遺傳了兒子?”
“胡說八道!”賀老夫人被他說的話驚住了,好一會兒才斥道,“阿圓雖肖母,可下半張臉卻和為娘很像,簡氏自戕不假,可姦夫呢?到底還是沒抓到。事情過了就過了,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還沒派上用場,這就打發了?”
一想到從前的事,江盛藻就覺得煩亂,“阿圓那個性子,斷然是入不得宮廷,做不得妃嬪,假如父親再問,索性就推了吧。”
賀老夫人就有些不高興。
別管江月圓是不是逸兒親生,只說她在一枝園裡嬌養了十幾年,生就了絕俗的相貌,如今到了為家族出力的時候,卻被兒子打發到了鄉下,當真是暴殄天物。
她還想再勸幾句,江盛藻卻擺擺手,起身告辭:“府上還有公事,兒子就回去了。母親少玩幾日。”
賀老夫人無奈地揮手叫去,想想兒子的話,暫且打消了把月圓接回府的念頭。
別院的鳥啼聲同樣在山腳下響起,月圓託萬木春,拿一枚金慄換了一壇金華酒,用罷了午餐之後,便用竹籃盛著,往山溪對岸去了。
雪藕陪著她到了溪邊,和葛嬸子一道捶打起了衣服,不忘叮囑自家姑娘幾句,“姑娘記得,山下有個痴情的丫頭在等著姑娘呢。”
月圓笑著應了,一路向上,憑著記憶終於找到了籬笆院前,昨夜被自己和野豬一起撞倒的籬笆,此刻竟然修好了,安生地立在院外。
她踮起腳尖向裡頭看,小院靜悄悄的,院後的竹林被風吹的沙沙響,益發顯出此地的清幽。
院子裡的藤椅還在,其上還落了幾片淡紫色的花瓣,風一吹,就飄飄蕩蕩地走了。
這裡安靜地像從沒有人住過。
她有點兒悵然若失,也不知道在失什麼,就是覺得很遺憾。
她在籬笆牆外又站了會兒,然而日頭漸漸往西偏,快要落山了。
月圓把金華酒放在了籬笆門邊,拍了拍酒壇的胖肚子,正打算回轉的時候,斜刺裡飛出來一隻小貓兒,奶團子似的,撲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從哪兒竄出來的?”月圓喜不自禁,把奶團子一整個摟在懷裡,聞一聞有皂角的氣味,想來不是個野貓,“老貓不在家,小貓爬籬笆——你是這家的貓兒?”
貓兒喵嗚喵嗚叫了幾聲,軟綿綿地像沒力氣,月圓心疼它餓肚子,從袖袋裡拿了花箋紙,寫了幾個字壓在了酒壇之後,這才抱著小貓兒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