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堂春月 高大精壯,老虎精豹子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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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堂春月 高大精壯,老虎精豹子怪……
野豬轟然倒地的時候,前胸正好壓住了她的腳,所以此刻在布滿星鬥的森林裡,她只好和一隻野豬依偎在一起。
身邊有濃鬱的酒氣,月圓不飲酒,卻能在其中聞出來一點清芬甘釅,同家中愛飲的金陵春之綿柔香,有濃烈與婉約的細微分別。
大約是她說話的聲音太輕,那人沒有任何的反應,仍半躺在藤椅上,像是吃醉了一般。
求人不如求己,月圓開始用力去抬野豬的身體,可惜這頭野豬完全不似初出茅廬的小不點,健壯有力,抬起它的那一刻,竟然還哼哼了一聲,把月圓嚇得一撒手,不敢動了。
該不會活轉過來吧?
聽葛嬸子說,山裡的野豬同家養的大不相同,雖然在一般情況下,野豬不會吃人,可若是發狂的話,會活活把人撞死。
眼下它頭破血流、昏厥在地,別說野豬了,如果是她,醒來看到自己這般模樣,也會發狂。
月圓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動了它,再抬頭看看藤椅上那人仍躺著,她與他相隔不過一丈半,那人卻好像離她千重山。
“它要是醒了,可能會把這裡掀翻——”月圓試探地搭話,“你幫我一把,我可以下山給你打酒。綠豆酒,金盤露,金陵春,你想喝哪種,只有山下有,我都可以打給你。”
被壓住的腿從起初的疼漸漸變得麻木,月圓有點擔心自己的腿會被壓壞,看那人還是還是毫無動靜,只好沮喪的打起精神,努力自救。
上一刻還拿酒壇子砸來,下一息就醉了?月圓側首再看看他,沒有了酒壇子,他下巴微仰,倚在藤椅的靠背上,揹著光,像個睡著的雕像。
他是什麼人?能躲在山裡自由自在的喝酒,想來也是春分來無想山踏青的遊人。
月圓一邊想著,一邊用力往外拔自己的腳,大概是自己用力太過,野豬好像沒死透,鼻子裡發出了哼哼聲,像是有醒來的跡象。
她怕極了,下意識地屏息不動,忽然有吱扭一聲響起,月圓側首看,藤椅上那人扶著把手站起身,他的身後原是有月亮的,他一站起來,倒把月亮遮住了。
從月圓這裡看過去,這人高大的簡直像座小山,月光從他的肩後一寸寸地浮上來,又一點點地點亮了他的臉。
像是月亮吃醉了,雪白的顏色裡,潤染著少許的緋,他越近前,顏色慢慢向下減,硬朗的骨骼開始突顯,原來在好顏色之外,他還有一張深刻而英俊的臉。
然而他的確是醉了,紗質的寬袍衣襟半敞,露出了壁壘分明的胸肌,再向下,月圓就不敢看了,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
心卻還在噗通噗通地,掄大錘似地,一下又一下。
哪個好人家的郎君,能這麼敞開胸懷,露出邦邦硬的胸膛?莫非是狐妖?
不能吧,狐妖必定柔美,這人這般高大精壯,說不得是老虎精,豹子怪。
思緒翻飛間,那人就欺近了,俯下身的那一刻,月圓聞見了清洌的柏木氣,在酒氣裡混雜著,她下意識地矮了矮頭,那人卻越過她,俯身抓住了野豬的前蹄,一提一扔,野豬就從月圓的腿上消失了。
山林裡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月圓終於放下了心,略微活動了一下腿腳,卻覺鑽心的痛,想來是被野豬壓到了腳踝。
她忍著痛仰頭看,這人正轉身欲走,月圓一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可以扶我一下嗎?”她猶豫著,想著如何稱呼他,壯士太過彪悍,公子又太過文雅,不知他的身份,叫聲大人也很冒昧,她的腦中快速地過了一遍稱謂,最後遲疑地喚了一句,“啊嗚1)——”
那人就不動了,月圓聽到了一聲輕笑,她懷疑是他發出的聲音,卻又無法確認,腿腳疼的厲害,她又晃了晃他的袖子。
“扶我起來就成,我歇一刻兒,就慢慢走下山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誠懇打動了對方,那人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略一使力,月圓便藉著這股勁兒,站了起來。
腳疼得站不住,月圓在原地站的歪歪扭扭,見那人很快地走了回去,依舊坐在了藤椅上,月圓跳著腳跟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尋了個石塊,也坐了下來。
“我是六桂村的村女,就是山腳下那個村莊,方才多謝你啦。”她逃脫險境,又開始道謝,“我每日都要在山上山下轉一圈,按理說應該對這裡很熟悉,可是這一刻兒卻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腦子,竟然不記得下山的路——”
此時雲掩初弦月,香氣從一團一團的樹叢裡傳來,在這樣的氣氛裡吃酒,果真有雅興。
那人閉著眼睛聽,在她略顯刻意的停頓下,嘴角微微上仰,比先前的面無表情,似乎多了些活人的情緒。
“順著溪流向下。”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有種依約的熟悉感,月圓沒多想,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溪流,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嗯了一聲又回頭同他搭話。
“你要下山嗎,我可以同你做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