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蘭松野並非全無防備,他握緊手中的長刀反手就是一砍,動作之幹淨利落,不比梅擎霜砍星簷雙腳的時候差,而此時的星簷公公沒了內力相助,對付起來便比方才輕松許多,他不再是什麼刀槍不入之身,因此只一下,蘭松野就將他的雙掌齊齊砍斷了。

慘叫聲再一次傳來,蘭松野雙目森冷,絲毫沒有憐憫之意:“拿根毛筆來,就算是讓他咬著,也得簽上自己的名字!再用他那斷手畫了押!把他止住了血,押回京裡去!”

“是!”樓東月和燕識歸沒有耽擱,立馬上前行事。

待所有物證都準備好,星簷公公也被關進囚車之後,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今晚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是將這個心腹大患解決掉了。

第二日一行人便繼續趕路,準備向昭京進發。

等兩軍的隊伍抵達三國交界的邊境之後,梅擎霜便讓賀長雲先回京複命,留將士在原地屯駐,賀長雲不肯,梅擎霜便解釋:“將軍有所不知,我的那份突火槍的圖紙,被星簷公公盜去了,如今在公子蘭手上,這路上又出了星簷公公這一樁子事,公子蘭便邀我再次前往幫他作證,事成之後才肯將突火槍的圖紙還給我,因此這趟我必須去。”

突火槍的圖紙自然不能全部落在昭國人手裡,否則他們這趟豈不白費功夫了,賀長雲知道輕重,因此也不再抗命,只問:“那公主呢?是否先與臣一同回京?”

梅馥霜卻道:“我與小五一起,將軍放心便是。”

“好。”梅擎霜說的理由半真半假,又極為合理,因此賀長雲沒有多疑,對梅擎霜抱拳行禮道:“那臣便先回京向陛下繳旨了,殿下和公主一路小心。”

說罷便駕馬返回軍營,準備擇日回京了。

蘭松野他們則又顛簸了數個時日,從邊境回到了昭京。

離開的時候還是盛夏,回來卻已經入秋了,上一次返京的時候,他還在城門外調侃蘭鶴詩,嘴上佔他的便宜,而此時回京,蘭松野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梅擎霜他們仍舊在四方館安頓下來,蘭松野卻一停也沒停,先將星簷公公關到自己府上,又派隨同進京的幾個仁武軍將士看著,然後他自己直接進宮去了,樓東月和燕識歸攔都攔不住。

進宮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刑部尚書郭唯空,蘭松野回京的訊息並未派人提前傳回京中,因此京中大小官員都不知道,郭唯空見到了蘭松野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將眼睛揉了又揉才敢上前問候:“大皇子?您何時回來的?臣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收到?”

“噢,沒什麼,回京而已,何必驚動朝臣和百姓呢,”蘭松野將兩手抄在袖中,問:“郭大人頭上的傷不礙事吧,有沒有留下病根兒?”

郭唯空沒想到他竟還記得此事,當日為了審軍餉案,他受廢太子汙衊,為了自證清白便在大殿上撞頭自戕,場面雖然慘烈,好在是保住了性命,最後還順利查明瞭此案,為南重闕和蘭松野洗脫了冤屈。念及此事郭唯空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當日在朝堂之上一時激憤,現在想來確實是沖動了。”

“誒,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蘭松野笑嘻嘻的:“當日若非大人和劉大人不顧險阻還我清名,如今被關在宗正寺還被突火槍給打死的,說不定就成了我了。”

郭大人聽的肝兒顫:“哎呦大皇子啊,這話可不敢亂說。”

蘭松野才不忌諱這些:“總之當日還未好好謝過大人,還望大人一定保重身體,最好龜年鶴壽才是,像大人這般耿介之士,以後這朝堂啊,少不了還要倚仗諸位的。”

“不敢當不敢當,”郭唯空謙沖道:“此乃臣的本分罷了,何談什麼倚仗之說。”

蘭松野卻道:“沒跟大人客套,以後確實要倚仗您的。”他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沒再多言別的,而是要趕著進宮去:“好啦,我還要進宮探望父皇,就不與大人閑聊了。”

郭唯空抬手揖禮:“臣,恭送大皇子。”待三人走遠之後,他才慢慢琢磨蘭松野方才的前半句話,以後確實要倚仗自己?這大皇子……什麼意思啊?

蘭松野面上瞧著雖然言笑晏晏的,甚是和氣,但樓東月和燕識歸卻知道他心裡憋著不小的火呢,眼看著快要到宮門了,樓東月趕緊拉住蘭松野的胳膊:“主子,您等等!”

蘭松野皮笑肉不笑的:“等什麼?”

他此次要進宮幹什麼,樓燕二人心知肚明,說得好聽些是為刺殺南重闕一事向昭帝討個說法,但說的難聽點,那就是奔著逼宮去的。

樓東月覺得此行或許有些倉促,便敦勸道:“主子,我知道您心裡有氣,但您就這樣拿著星簷的認罪供詞去找陛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此事是否還需從長計議一番啊?”

蘭松野慍怒道:“如何商議,讓我舅舅率領仁武軍將皇宮圍起來,然後我押著星簷去逼他退位麼!”

燕識歸嚇得趕緊捂住蘭松野的嘴:“主子!這可是在宮外!您不要命了!”

蘭松野剜了他一眼,燕識歸訕訕的松開手,嘟噥道:“我也覺得樓哥說的有道理,這宮裡有禁軍,他們都聽從陛下的命令,萬一您惹怒了陛下,他下旨把您關起來了,那皇後娘娘和南將軍要怎麼辦?到時候南將軍為了救您,怕是沒有造|反之心也被逼得造|反了。”

燕識歸難得說了次明理的話,樓東月甚感欣慰,急忙勸諷蘭松野:“就是啊主子,這事咱們還是先回去同將軍和睿王殿下商議商議吧。”

蘭松野氣的叉腰,但他也不是師心自用的人,因此又問二人:“我就這麼進宮,確實莽撞了些?”

倆人一點頭:“啊,有點。”

蘭松野想了想,該聽勸的時候就得聽勸,因此輕飄飄的說:“行,那先回府吧,至於行刺的事兒,等明天上朝之後,我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質問他。”

樓東月和燕識歸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好嘞。”

明天的事兒今晚商議,先把眼前這還未開始的風波平息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