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是明晃晃的奉承了,南重闕雖然不是那等愛聽阿諛之言的人,但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外甥,他也不好一直冷著一張臉,更何況這話確實讓人心裡熨帖,於是他便冷哼一聲:“罷了,這次就不與你計較了。”

蘭松野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舅舅果然還是疼我的!”他說完這句話後對著外頭喊了句:“樓東月!讓廚房燒水來,我要給舅舅奉茶!”

南重闕擺了擺手:“行了,免了那些虛禮吧。”他換了一副神色,認真問蘭松野:“你方才說,當日已經讓那縣令去請巡案禦史調查那些刺客的身份了,如今這許多天過去了,案子應當也查到些線索,估計那巡案禦史就要進京奏報此事了,可是蘭鶴詩應當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他進京的。”

“嗯,我明白。”

“那你可有想好應對之法?”

蘭松野彷彿絲毫也不擔心似的:“舅舅放心,蘭鶴詩那點兒手段,我還不放在眼裡,他想折騰,先讓他折騰便是。”

“也好,你心中有數就行。”南重闕見此便知道他是有主意了,遂不再多問,畢竟問了也未必能聽懂。他看著蘭松野去了晟國一趟,回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忍不住嘆了口氣:“在晟國的日子不好過吧?”又要偽裝自己瞞過眾人耳目,又要想辦法籌集銀子用於製造突火槍,如此心力交瘁,難怪會瘦。

蘭松野剛想說我快活的不得了,卻聽南重闕又道:“舅舅知道你在晟京不易,是以製造突火槍一事丁點兒也不敢耽擱,你差人給我送來的那些銀錢我全都用在這上面了,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苦的。”

蘭松野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舅舅為了此事日夜操心,我身為外甥哪敢喊苦,只是不知突火槍一事現下如何了?”

南重闕十分真摯的說了句:“還差十萬兩銀子。”

蘭松野臉上那欣慰又感動的笑容一下子就收回去了,他耷拉著一張臉喊了聲:“舅舅,你可不能坑自己外甥。”

提起此事南重闕也是有些愧歉,他難得收斂了幾分氣勢,對蘭松野語重心長道:“這個……舅舅也沒想到,製造突火槍這般費銀錢啊,按說為了體諒你在晟京的不易,突火槍製造的全程應當細大不捐才是,但是這裡頭的火藥是一點兒都不能差,若是以次充好,那子窠就不夠威力,因此火藥的具體用量必須找人百般配比、除錯才可。還有那槍身所需的銅鐵……”

南重闕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製造突火槍一事有多艱辛,他說到一半兒就不說了,而是重重嘆了口氣,佯裝為難道:“唉……你以為舅舅想開這個口麼……”

蘭松野木著一張臉,毫不留情的吐出一個字:“想。”

“誒!你小子!”南重闕作勢就要去拍他的後腦勺,蘭松野見狀快速的抱住頭,吆喝道:“行行行我想辦法!想辦法還不成麼!”

“我看你小子不被收拾一頓皮就癢癢!”南重闕心道這孩子的性子到底隨誰了!跟誰也不像啊!

“你在晟京的時候,是如何籌得這些銀子的?”

蘭松野沒好氣道:“犧牲色相換來的。”

“噢……”南重闕雖然覺得此法有些難以評價,但畢竟蘭松野功不可沒,因此不能打擊他,只是表情複雜的贊了句:“這……大丈夫能屈能伸,將來定能有一番作為啊。”話都說到這兒了,南重闕十分好奇:“晟京裡的那些貴人,都挺喜歡你的吧?”

蘭松野很有自知之明:“我不討人嫌就不錯了,就只有一個人拿我當香餑餑而已。”

一個人就能給你二十萬兩銀子!那是被你迷了心竅了吧!南重闕在心中忍著這句話沒說,面兒上笑呵呵道:“那此人倒是甚有眼光,不知……是誰家的高門千金啊?”

蘭松野不敢直接跟南重闕說對方不是個千金,便含混道:“噢,他是晟國皇室中人。”

南重闕聞言眼睛都瞪直了:“不會是晟帝的後宮妃嬪吧!”

“啊?舅舅!您這是想哪兒去了!”蘭松野哭笑不得:“您以為那晟國皇宮是我自家宅院,我想去就去啊,我要是有那個能耐,直接沖到晟國內藏庫去不就得了,還用得著出賣色相!”

“是是,舅舅誤會了。”南重闕尷尬的笑了笑,又試探著問道:“難不成是晟國哪一位公主?”

蘭松野:“也不是公主。”他怕南重闕再問上幾句自己就要露餡,於是連忙敷衍過去:“哎呀您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讓您見見這人!時候不早了,您快回去吧,免得讓人發現您來了我府上。”

南重闕心道這好端端的怎麼還送客了呢,他剛想再打聽兩句,卻被蘭松野拽起來推著往外走:“您今日先回去,反正我被禁足在府,您想什麼時候再來都行。”

“等等!”南重闕不知道宮內發生了什麼事,一聽到這話頓時將方才那件事拋之腦後了,轉而問道:“你才剛入京怎麼就被禁足了?”

蘭松野遂解釋道:“我跟父皇扯了個謊,說我在晟國欠了二十萬的賭債,那晟國的睿王隨我一同進京就是前來要債的,所以父皇一怒之下就罰我禁足了。”

南重闕喃喃道:“噢……原來是這樣……”

“對了,此事還得勞煩您差人送個訊息給我母後,她定然已經得知了我被禁足的事,得跟她解釋解釋,省的母後一直為我憂心。”

南重闕答應道:“好,此事我自會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他剛踏出房門,就見樓東月在外端著一杯茶水端向自己:“南將軍,請用茶。”

南重闕瞅了瞅杵在門外的樓東月和燕識歸,一臉古怪的回頭看著蘭松野:“你府上敬茶的規矩,是等客人走時再敬?”

蘭松野也不知道這二人唱的哪一齣,只是接過樓東月手中的茶杯端向南重闕:“許是不想打擾咱們舅甥之間的談話,您喝了這杯再走吧。”

“噢……是麼……”南重闕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蘭松野一臉期待的問他:“好喝麼,舅舅?”

好喝個屁!果然是送客的茶,不僅是陳茶,而且都涼透了!

南重闕十分無奈的將杯子扔還給他:“好喝,下次換一種吧。”說罷也不管蘭松野的反應,帶著林懷故就大步往外走了。

蘭松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