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幕僚

蘭松野從宮裡出來,回府之後見到了南重闕,彷彿沒事兒人一樣自在。

而蘭鶴詩卻在東宮大發火氣,杯盞用具被他摔的一地狼藉。

殿內侍女全部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連喘息都要放輕幾分,卻還是止不住蘭鶴詩的雷霆盛怒:“父皇偏心!蘭松野犯下如此大過竟然只是罰俸禁足而已,如此無關痛癢的處罰,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

侍女們跪在地上噤若寒蟬,沒有一人敢開口接他的話,倒是有一個人從外頭進來提醒他:“太子慎言。”

這人走進殿內,淡淡的掃了一眼跪著的侍女:“你們都退下吧,我有事要與太子殿下商談。”

“是。”眾侍女如釋重負,一個個的快速起身,輕抬著腳步退出去了。

蘭鶴詩餘怒未消,語氣也不怎麼和善:“遊先生有何事?”

遊溪眠是東宮幕僚,輔佐太子也有幾年的時間了,深受其信任。他一直等那些侍女退出去將殿門重新關上以後,才笑道:“太子殿下不必這般氣惱,依我看,此事未必是陛下偏心大皇子。”

蘭鶴詩看了一眼遊溪眠,不悅道:“先生此言何意?”

遊溪眠遂解釋道:“我知殿下對陛下此番處罰心有不滿,但殿下細想,大皇子生母貴為一國之後,又有個手握重兵的將軍舅舅,即便大皇子本人再不成器,可有這兩位的護持,就算陛下想要將其貶黜,也得再三斟酌才是。”

蘭鶴詩越發憤憤:“怎麼!他南氏一族還敢造反不成!”

“殿下!”遊溪眠嘆氣道:“南重闕戰功赫赫,皇後娘娘又賢良淑德,這兩位都挑不出什麼錯處,便是陛下想發落大皇子,也得給他二人幾分薄面啊。”

他緩緩說道:“我方才說陛下罰大皇子禁足,並不是因為偏心大皇子,而是不得不顧忌這兩人在朝中和後宮的地位。”

蘭鶴詩心裡不痛快,怒及之下一腳踢翻了身前的桌案:“憑什麼!憑什麼他蘭松野就生來高貴!而孤卻是個偏出!憑什麼他就有那樣強大的外戚為擁躉,孤卻只能倚仗自己!”

遊溪眠聽見這話嚇得變了臉色:“殿下慎言!此話萬萬不可再說了!若是傳到陛下耳中,豈非要惹陛下龍顏大怒啊!”

遊溪眠知道這些話並不足以熄滅蘭鶴詩的怒火,便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太子無需介懷此事,依我看,陛下此次對大皇子的處罰雖然不重,但也表明了陛下並不會因為南氏一族的權勢就一味姑息縱容,且大皇子禁足於府中,行動受限,恰好給了我們機會。”

遊溪眠說的不無道理,這次昭帝對蘭松野的處置雖然不重,可也有敲打南氏一族的意思,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

蘭鶴詩懊悔自己方才口不擇言,他忍了好久才讓胸中那股怒意不再升騰,轉身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揉著眉心,像是有幾分疲憊一樣:“是孤失言了,有勞先生提點。”

遊溪眠揖禮道:“溪眠不敢。”

殿內一時有些沉靜,蘭鶴詩沒讓他退下便是還有事要與他商討,是以遊溪眠便靜靜地等著,果然少傾後,就聽得蘭鶴詩開口道:“孤還有一事,需要先生出謀劃策。”提起此事蘭鶴詩也甚為頭疼:“在驛館刺殺蘭松野的那樁案子,如今由巡案禦史接手調查了,想來他如今也快進京了,先生可有法子將此事瞞下來?”

不管巡案禦史查到了多少線索,此事一旦進京交由刑部詳查,可就沒那麼好遮掩了。

遊溪眠向來會揣摩蘭鶴詩的心思,是以當他這麼問的時候,遊溪眠先不急著說自己的主意,反而是恭順的問了句:“此事,願聽殿下高見。”

蘭鶴詩的想法無非就是三種,第一是暗中刺殺以絕後患,第二是以利誘之,將巡案禦史和那縣令收買到自己的陣營之下,第三就是以其家眷的性命威脅對方,讓兩人不再查這樁案子,總之這事不能讓昭帝知道。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與了遊溪眠聽,又問道:“先生以為如何?”

遊溪眠便為他分析道:“刺殺之法不可行,巡案禦史和縣令的官位雖然不高,但畢竟也是朝廷命官,且他二人剛插手了一樁案子就無故喪命,只會欲蓋彌彰。”

“至於利誘或威逼這兩個法子麼,”遊溪眠當然不會直接說蘭鶴詩的法子全都不可用,總歸不能讓他失了面子,因此委婉道:“溪眠以為,這兩個法子雖然可以一試,但他們今日能迫於殿下的手段投效於東宮,則來日,難保不會被別人收買,暗地裡對殿下不利啊。”

蘭鶴詩沉吟道:“那先生可有更好的法子?”

“溪眠有一芻蕘之見,我們不如順水推舟,就讓此事傳到陛下的耳中,藉助陛下的手,讓刑部徹查這個案子。”

蘭鶴詩一時半會兒的沒聽明白:“還請先生詳細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