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禁足

“松野回來了啊,”禦書房內,昭帝看到久未相見的兒子,第一反應竟不是問他受苦了沒有,而是皺著眉問了句:“你去晟國為質是約定了時日的,如今為何時間未到就回來了?”

聽聽,這哪像是親爹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蘭松野不禁在心中腹誹:幸好你是我父皇,不然就憑你過去對我、母後、舅舅的猜忌和適才那句話,我也得想辦法讓你也嘗嘗遠離故土去他國為質的滋味。

父慈子孝在皇室中本就是個假象,晟國如此,他昭國也好不到哪兒去,蘭松野進宮之前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情形,於是便裝出一副牽掛父母的樣子,跪在昭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父皇!兒臣不孝,過去一年未能在父皇膝下侍奉,如今兒臣回來了,定當日日晨昏定省,以盡孝道!”

昭帝乜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讓人猜不出他什麼心思:“起來吧。”

“謝父皇。”蘭松野抹著眼淚從地上站起,又恭恭敬敬的回他方才的話:“啟稟父皇,是晟帝放兒臣回來的。”

昭帝眉頭一皺:“晟帝主動放你回國?為何?”

蘭松野尷尬的笑了笑:“這……兒臣不知,總之晟帝願意放兒臣回來,正好兒臣也十分思念父皇和母後,就回來了。”

“胡鬧!”昭帝似是恨鐵不成鋼:“連對方是何意圖都不清楚,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回來了!這其中若有什麼陷阱,你當如何應對!”

蘭松野被斥的有些罔知所措,他張了張口,遲疑道:“那……兒臣再回去?”

“你……混賬!”昭帝被他這話氣的頭昏。

蘭松野見狀偷偷給蘭鶴詩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替自己說項幾句,蘭鶴詩卻在心中冷笑一聲,故意火上澆油道:“父皇息怒,皇兄既然回來了,不管晟國此舉有何陰謀,咱們都只管靜觀其變即可,畢竟那晟國的睿王,是同皇兄一起入京的,現下正在四方館歇著呢。”

昭帝聞言又略帶不滿的看了一眼蘭松野:“怎麼回事?為何晟國會安排人隨你一同前來?”

蘭松野低著頭,一副不敢直視天顏的樣子:“兒臣……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昭帝隨手抄起禦案上的一本奏摺便沖著他扔了過去:“你還能做些什麼!本以為讓你去晟國為質歷練一番,你便有所長進,誰承想竟還是先前那副紈絝模樣!你在晟京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難不成就是這麼渾渾噩噩的熬過來的麼!”

“不、不是……”

昭帝怒聲:“那你都做什麼於我昭國有益之事了!”

“於國有益之事沒做,但別的卻做了,”蘭松野還真敢說:“例如吃酒、聽曲、宿娼、盧雉……”

“你!你這個逆子!”昭帝被他氣的倒退了兩步,蘭鶴詩急忙上前將其扶住,並對蘭松野責令道:“皇兄!還不快向父皇認錯!”

蘭松野又跪下:“父皇,父皇您消消氣,兒臣自知做得不對,但父皇別為此氣壞了龍體啊。”

“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昭帝指著他怒罵道:“你與太子一起,從小便跟著宮中太傅讀書,那些聖人之言、治國之道,都被你拋諸腦後了麼!”

蘭松野低著頭,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用治國,記得那些有什麼用。”

“你說什麼!”昭帝氣欲上前給他一腳,卻被蘭鶴詩給攔住了:“父皇息怒!皇兄他不是這個意思!”隨後又假意對蘭松野道:“皇兄!你少說兩句吧!”

蘭鶴詩扶著昭帝坐在了椅子上,對他道:“父皇,咱們不知那睿王來我昭京目的為何,但他既以使者身份進京,我朝自該宣見,以免落得個輕慢來使的口實,至於晟國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見了不就知道了。”

昭帝緩了幾口氣,不悅道:“也罷,明日早朝,讓那睿王上殿。”

“不可!”蘭松野一聽這話有點兒慌張:“父皇!兒臣初到晟京的時候,晟帝和晟國朝臣就對兒臣十分怠慢!如今他來咱們昭國,還是先晾他幾日以牙還牙!給他幾分顏色瞧瞧為好!”

“胡鬧!”晟帝慍怒道:“兩國之事,豈可由你趁機攜私報複!若真如你所說,豈不有失我皇室風度!”

蘭松野卻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一樣,極力阻攔道:“那……那兒臣在晟國所受的委屈呢?父皇能否體諒兒臣一二,過幾日再召見睿王?”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受的委屈!”昭帝恨他不爭氣,身為皇子,去到別國不知道收斂約束自己,竟越發變得品行卑劣,惹上了一身的惡習,丟人都丟到晟國去了!“當日朕派遣你去晟國是為了借兵,卻聽說你在晟京朝堂之上,將原定的五萬兵馬改為五千!此事朕還沒與你追究,你竟委屈起來了!”

蘭松野有點兒心虛:“此事也不全是兒臣的錯,當日在晟國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對兒臣虎視眈眈,兒臣也是身不由己,再說了,那北狄不也沒進犯麼……”

“混賬!”昭帝簡直要被這個不孝子氣瘋了,他伸出一隻手顫巍巍的指著蘭松野:“你滾出去!”

蘭松野又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央浼道:“那睿王呢?父皇可否晚幾日再傳召?”

昭帝被他氣的粗喘,壓根不想再同這個孽障多說一句話,可蘭鶴詩卻覺得不對勁,他察覺到一點兒端倪,畢竟蘭松野以前從不敢如此忤逆父皇,今日竟這般“有骨氣”,如此一反常態,實在有些不對勁,他試探著問道:“皇兄,你極力阻攔父皇召見晟國使臣,可是有事瞞著我們?”

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蘭松野眼神閃躲著否認:“沒……沒有。”

昭帝方才氣糊塗了,如今讓蘭鶴詩一提醒,也覺得他有些反常,便沉聲問道:“你為何不想讓那睿王入宮覲見?朕命令你說!”

蘭松野支支吾吾了好久,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兒臣……欠那睿王的銀子。”

欠銀子?蘭鶴詩不解:“皇兄離京的時候不是帶足了細軟麼?為何會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