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血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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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血書
梅枕霜一有機會便會避開房間周圍的守衛,偷偷去看梅境和那邊的訊息。
距上次夜裡去找他已經過去三日了,即便是再優柔寡斷的性子也該有個決斷了,可梅境和那邊卻還未給自己一個明確的回複,梅枕霜不禁心下一沉,暗道梅境和這廢物莫不是沒這個膽量吧。
他如此猜測了兩日,終於到了第五日的時候,梅枕霜看見了梅境和給自己的暗號。
於是當天夜裡,他又趁著眾人都熟睡的時候,翻進了梅境和的房間。
梅境和並沒有休息,一直坐在屋裡等他,見他來了,才略顯不安的問了句:“沒讓人察覺吧?”
“沒有,”梅枕霜將窗戶關好後坐到他對面,直接開門見山道:“皇兄想通了肯與我合作?”
房間裡依舊沒有點燈,兩人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神情,梅枕霜卻能聽出梅境和的試探和猶疑:“既然你要母後傳信於北狄,攛唆北狄起兵入寇,如果事成,那麼依照母後與北狄的關系,他們肯定是奉我為尊,此事於你有何好處?你如此費盡心機的幫我出謀劃策,就只是為了離開宗正寺?”
“不然呢?”梅枕霜毫不心虛的誆騙他:“難為皇兄能在這裡熬過數月,我卻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只要能出去,哪怕比不過先前如日中天的時候,也強過羈留在此。”
梅境和仍舊以為自己落得如此下場就是此人一手造成的,因此他心中的恨意丁點兒未減,更不肯輕易就信了他說的話:“你心思狡詐,要我如何信你?”
梅枕霜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個蠢物,言語間有幾分不耐煩的意思:“我母妃因開罪了父皇,如今被囚禁在冷宮,此事常安錦應當聽說了,你大可修書一封送入宮中確認。我如今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事成之後我母子二人一定會落在你們手裡,到時候你大可以利用母妃來牽制我,只要你們善待我母妃,我自然肯心甘情願的為你們所驅使。”
梅境和聞言驚疑不已:“你……你為了證明自己忠心竟如此不擇手段?那可是你親生母親!”
梅枕霜壓制著怒火斥道:“我是為了自己和母妃能夠更好的活著!倘若起事真能成功,你母子二人即便是忌憚我也不敢輕易拿母妃怎麼樣,如此豈不比那水深火熱的冷宮強出數倍不止!”
梅境和卻不以為意,他冷笑了一聲:“那我直接殺了你豈不是更省心,如你所言,到時候史書如何記載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我便以廢安王欲意謀反,而我帶兵勤王之名將你誅殺,再編造一個父皇傳位於我的詔書,如此一來,我的皇位依舊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梅枕霜在心裡又將這蠢貨罵了一遍,心道若非我今日走投無路,怎會倚仗你這麼個連腦仁都沒長全的蠢胎!
“你知不知道當你傳信給常安錦,讓她聯系北狄舉兵犯闕的時候,這事就跟名正言順四字毫無關繫了!再多殺我一個,只會讓世人覺得你是因為心虛而滅口,更加坐實了你謀反之名!只有留下我才能向黎民黔首彰顯你的聖德,你明不明白!”
梅境和仍舊提防道:“我知你一向喜歡顛倒黑白,你方才說的雖有道理,可我若想殺你,卻也可以另想一個不受人指摘的法子,因此你需要給我一個留你活命的理由。”
梅枕霜在心中暗忖,梅境和竟也有精明的時候,只不過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倒做起那登庸的白日夢了,如此口出狂言,還說什麼留我一命的迂闊之論,看我不利用完你後敲的你滿地零星,零星到拼不起一個腦仁!
梅枕霜只得耐著性子誆騙他道:“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真的能走到踐祚那一步,即位之初便要殺掉有擁立之功的兄弟,那北狄人會如何做想,會不會擔心你有一日也會過河拆橋對他們掀起戰爭!因此你留我一命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你要做給北狄看,藉此讓北狄安心!”
此話確實有理,況且若常安錦真的能說動北狄出兵,那北狄肯定會扶持自己稱帝,到時候他有北狄這個奧援,就不怕梅枕霜掀起什麼風浪。
梅枕霜見梅境和還猶豫不定,便心急的催促道:“我不能在你這耽擱太長時間,以免被人發現,所以你到底決定好沒有!”
梅境和對他這番目無兄長的態度深感厭煩,同朝為官時你氣焰囂張也就罷了,如今都是階下囚,不知他又是從哪來的這股頤指氣使的態度。
梅境和煩惡之下有意吊他兩天,便打發道:“你當逼宮篡位如探囊取物那般簡單麼,我自然要從長計議!今日不是過解了我心中疑惑而已,我還要多思忖兩日,你若等不急,盡管再去尋旁人便是!”
“你!”梅枕霜沒想到梅境和竟來這一招,當場便氣的暗自咬牙,但誰讓他如今指望不上別人呢,因此再不甘也只能忍著,早晚有一日他會將近來所受的一切屈辱,全部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梅枕霜忍下這口氣:“那你需要思考多久?”
梅境和不肯被他拿捏,便故意給出個朦朧兩可的答案:“急什麼,我想好了自然會放出暗號給你,還以杯盞為訊。”
梅枕霜看不得他這般小人得志的嘴臉,於是用了個激將的手段:“那我勸皇兄還是快些吧,常安錦被廢除了後位,宮中那些扒高踩低的奴才不在少數,便是猜也能猜到她如今在冷宮裡的日子可不比你我好過,還有先前被她打壓的那些妃嬪,好不容易等來常安錦失勢的這天,你猜有多少人恨不得她早些死?”
梅境和聞言眼中寒光畢現,語氣冷硬道:“你住口!休要對母後出言不敬,竟敢說這等咒罵她的話!”
“是不是咒罵她你心裡比我清楚,常安錦從一個區區北狄王妃,能一步步走上後位,若說她手上一條人命也沒有,你信麼?”說到此處梅枕霜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陰鷙道:“哦對了,忘了告訴皇兄,老五的母妃,便是死在常安錦手上,如今你我都身陷囚籠,朝堂之上只剩他一個皇子,你猜梅擎霜能容常安錦到幾時!”
“什麼!”梅境和不知此事,乍一聽說不由得心驚:“你是說母後害死了當年的莊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枕霜今晚與他囉嗦的太久了,怕繼續待下去會被守衛發現,因此懶得再與他解釋,只冷冷扔下了一句“你若想知道,何不親自寫信問問常安錦呢”,便翻窗出去了。
如同上次一樣,他二人夜裡聊的話,第二日便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梅擎霜的耳中。
若不是梅擎霜授意屬下對他兩個行些方便,他二人怎可能在屋中密謀那麼久。
想利用北狄助梅境和舉兵造|反根本就是異想天開,梅境和可能會上當,但梅擎霜卻壓根不信,他也不信梅枕霜才關進宗正寺不過短短幾日,心智就下跌的這般快,因此更加斷定梅枕霜此舉另有圖謀,多半就是沖自己來的。
好在他與蘭松野早有準備,因此梅擎霜聽過宗正寺的死侍傳來的訊息過後,只當不知,每日該做什麼做什麼,就等著梅枕霜對他主動發難的那一天。
梅枕霜在宗正寺也是度日如年,且不說他如今幽禁在此不得外出一步,便是每日送來的吃食也都是些粗糙如泔水一般的飯菜。
可偏偏梅枕霜又裝作一個瘋傻之人,因此即便再難以下嚥,他也得狼狽的吃下去。
他從前錦衣玉食慣了,如今過著這樣的生活,心中怨憤便日漸濃烈,不管是梅擎霜也好、梅境和也好,甚至有些與他不相幹的人,都被他看做自己要報複的物件,唯獨就是沒想過他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實在是自己作惡太多、惡有惡報的緣故。
他又如此忍耐了三日,終於收到了梅境和給出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