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得出此話的言外之意,眼下朝中太子和二皇子分庭抗禮,二皇子的矛頭向來直指太子,雖然沒有明說,卻也不言而喻了。

梅隱霜自然也能聽得出他在影射梅境和,面色上雖然不悅,可礙於長幼有序,卻不好直接出言頂撞,只能同刑部尚書道:“柳大人,唐秉死的蹊蹺,不如先讓仵作驗屍,驗過之後,再審問罪員張典吧。”

刑部尚書柳文海道:“好,也只能這樣了。”

仵作便奉命前去驗屍。

唐秉的屍體橫陳在牢房之中,仵作進去後,細細驗了半晌,隨後趁著獄卒不注意,將一粒丹藥放入了唐秉的口中,此枚丹藥無需吞嚥,在溫熱濕潤之處,只要須臾便可融化,仵作仔細瞧著,良久,唐秉右手的小指突然微不可見的一動,他才收起驗屍的器具,在“屍體”上蓋上白布,走出了牢獄。

仵作趕到刑部的值房稟告此事後,梅隱霜與柳文海皆是大驚,唐秉竟是被人毒死的!

梅枕霜佯裝不知,只催促著趕緊提審罪員張典,梅隱霜卻急切道:“慢著!罪員在獄中無故被人下毒,難道不該徹查麼!”

梅枕霜態度強硬:“此事一看便知是他們背後的人怕他二人供出實情,這才痛下殺手,只要提審了張典,便真相大白了!”

梅隱霜忍怒道:“皇兄此言未免太過武斷!若是背後之人真的為了滅口以防萬一,為何只毒死唐秉一人!卻留下張典的性命!”

梅枕霜聞言卻像是看破什麼陰謀一樣,挑釁道:“皇弟莫不是在替誰遮掩什麼?或者是想拖延時間好給他人通風報信?不然為何要攔著本王去審張典?”

梅隱霜被戳中了心事,當即惱羞成怒,只聽他氣急敗壞道:“還請皇兄慎言!”

梅枕霜笑了,他不再與梅隱霜囉嗦,而是轉而問向刑部尚書:“柳大人是主審,您以為呢?”

可憐柳文海夾在兩個皇子中間,誰也不能得罪,只能抹了一把冷汗,斟酌道:“臣以為,兩位王爺所言之事,並行不悖,您二位隨微臣一同前去提審罪員張典,至於唐秉一事,下官會即刻派人去查。”

梅枕霜對此安排頗為滿意,他乜了梅隱霜一眼:“皇弟的意思呢?”

此案乃刑部主審,刑部尚書都這麼說了,他還好再說什麼!梅隱霜面色難看得很,咬牙道:“柳大人說的是。”

梅枕霜計謀得逞,面色囂張的往刑部大堂去了。

刑部大堂上,柳文海居於中間,二皇子和三皇子分坐兩側,柳文海一拍驚堂木,呵道:“罪員張典!你賣官給媯胤之事已經查實,勸你速速交代,到底將突火槍藏在何處了!”

張典輕蔑的笑了笑:“柳大人,您這話,我都聽的耳朵生繭了,我還是那句話,此案從頭到尾都是那媯胤惡意攀扯,與我毫無關系!”

柳文海看著他,半晌後搖了搖頭,語氣頗為可惜:“張典,你沒發現唐秉今日沒與你一同受審麼?”

張典下頜輕仰,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絲毫不在乎柳文海說了什麼。

梅枕霜冷笑一聲:“張典,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可知你那同黨唐秉,今晨發現被人毒死在獄中,本王倒有些好奇,你知不知道是誰……”他盯著張典僵硬的臉色,說出的話彷彿淩遲的刀,一刀一刀割在張典身上:“……殺、人、滅、口、啊?”

張典在聽見第一句話的時候便瞳孔驟縮,他顯然意識到了一件他最不敢想、卻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便是太子怕他二人嘴不嚴,為了明哲保身,所以殺人滅口。

“不……”張典目光渙散,神色茫然的顫聲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在原地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看向柳文海三人,雙眸赤紅、眼神兇狠,他抬臂指向柳文海,聲嘶力竭道:“你們詐我!你們見此案審不下去了,便想了這個法子故意詐我!目的就是要我寫偽供!你們休想!休想!”

梅枕霜搖了搖頭,嗟嘆道:“來人,去將唐秉的屍體抬上來給他瞧瞧。”

等他吩咐過後,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差役抬著唐秉的屍體來到了大堂之上。

梅枕霜的表情有些嫌惡:“放遠些,掀開布讓他看一眼。”

差役按照吩咐行事,將唐秉身上蓋的那塊白布掀開,剛好露出整張臉來,張典不敢置信的撲上前去,只見唐秉雙目緊閉,面色青灰,他顫抖著伸出兩指手指去探唐秉的鼻息,然下一刻,張典就像突然像受到什麼刺激一樣,手腳並用的反爬著退後,一副驚懼無比的樣子。

梅枕霜看夠了好戲,突然怒斥一聲:“張典!還不速速將賣官鬻爵、收受突火槍一事,如實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