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記得沈嫣然麼?”

聽到自己的小兒子冷不丁提起來的人名,慕容廷表情僵住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看來是想起來了啊,是不是似曾相識?當年她的生活,您也該體驗一下。我年少時的感受可能不準確了,要是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加指點。”

被那雙酷似生母的淺茶色眼睛看著,慕容廷陷入了短暫的恍惚。

出身名門的少女性格孤高,一雙清冷漂亮的眸子,卻因為自己染上紅塵,換作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沒辦法拒絕。

要是對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就不會有後來這麼多麻煩事。偏偏是沈家這種高門大戶,饒是以慕容家的權勢,處理起來也分外棘手。

後悔嗎?最後悔的只不過是沒能斬草除根罷了,還不小心留下了個孽種,性子跟他母親一樣極端。

慕容廷從回憶裡抽身,猛地驚醒,“你……!”

祝臨星他們趕到的時候,只看見那位曾經讓所有人仰望的大人物,在此刻摘下了假面,眼裡含著憎惡,已然沒有了昔日的氣度。

他咬牙切齒,話語裡全是惱羞成怒的味道。

“慕容朝,你這狼心狗肺的雜種,和你母親簡直就是一路貨色!你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沒有溺死你?”

一字一句不留情面,直往年輕人的脊樑骨上戳。

這些話祝臨星聽得真是鬼火冒,血壓都上去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擋在了慕容朝——或者說沈奕行的身前。

沈奕行怔了怔,沒想到祝臨星會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來……”

慕容廷見有其他人過來,自持長輩的身份,收斂了幾分,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慌不擇路了,居然指望一個小輩來為他說理,“小祝,是小祝吧?你來的正好,快、你快幫叔叔叫人過來,讓大家都瞧瞧家夥的嘴臉,以下犯上,像什麼話?”

祝臨星冷漠地說:“別套近乎。”

慕容廷被拂了面子,面色陰沉道:“你這是要替他說話?這種薄情寡義的白眼狼,當心他回過身咬你一口。”

祝臨星:“……”

這大叔別是有表演型人格吧。

“論薄情寡義誰比得上您啊?當初他們母子倆困在西郊的時候你又在哪裡,那年朝朝落水該不會也是你指使的吧,這跟殺人未遂有什麼區別,狠心把才幾歲的小孩子送去國外,只想著眼不見為淨?少裝出一副替別人著想的樣子了,對別人將近二十年的虧欠,還要人感恩戴德,您的臉未免也太大了些。”

慕容廷驚疑不定,沒想到自己幹過的腌臢事,居然就被人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那些訊息都捂的嚴實,一個不相幹的祝家小輩,怎麼會知道得這麼多?

“你、你?!”

他也是一把年紀了,居然叫一個牙尖嘴利的年輕人說得啞口無言。

“你什麼你?慕容叔叔,我要是你,應該學著夾起尾巴做人,而不是跑來這種地方丟人現眼。”

祝臨星正在氣頭上,不留情面地嗆聲道:“當初做那些事的時候,就沒想過報應麼,現在自食惡果了吧,怎麼,輸不起?”

不過是個在妻子孕期出軌,私德有虧的人,有能力但也沒有到多麼不可取代的水平,要不是會投胎,也坐不到慕容家這個位置上,說到底還是德不配位。

諷刺的是,他會認為這是他教育的失敗,也不承認是自己做人的失敗。

慕容廷聰明一世,玩弄人心,結果引火燒身,守不住慕容氏的權勢也就罷了,這下連晚節也守不住了。

“他不是沒人愛,少拿你的那一套話術來打壓別人。”祝臨星一口氣說完,最後補充道:“還有就是,他不叫‘慕容朝’,寧願姓沈都不想承認你,可見你這個父親做得有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