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另外一聲招呼響起,張元鈞才回過神來。

“掌櫃的,給我也來一碗~!”

他循聲望去,一張與夢境中一般無二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

陳年熟練的將手中的油紙包開啟,轉頭問道:

“先生可還記得我?”

張元鈞聞言渾身一顫。

記得,他如何不記得?

看到解試那與夢中一模一樣考題的時候,他就記起了夢中的所有。

那個他半道救出的孩子,那個最後時光陪在他身邊的少年。

兩個身影慢慢的在張元鈞眼前重疊,他有太多的話想問。

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簡單的三個字:

“為什麼?”

陳年從竹筒裡抽出兩雙筷子,將其中一雙遞到張元鈞面前,輕聲道:

“先生還沒明白嗎?讀書可以明理,可以治民。”

“可在這個世道,你努力一世,也抵不過監天司的幾個術士,更抵不過朝廷的一句話。”

“讀書,救不了這天下百姓。”

張元鈞想要反駁,可看到那張與他從饑民手中救下的孩子一般無二的臉,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自持才學,一身傲骨,可朝廷一紙調令,監天司派出了幾個術士,就能造成數府糧荒,引妖禍四起。

一府之地,百萬黎民,他只救出來這麼一個孩子。

張元鈞沒有接陳年遞過來的筷子,他從懷中取出硃筆和硯臺,放在桌子上,用乾啞的嗓音說道:

“可那只是你編造的一個夢。”

陳年收回筷子,看著周圍的行人搖了搖頭道:

“那是夢,卻也不是夢。你看看這丹陽府,再看看那洪山縣。”

“定州五府糧價瘋漲背後的真相,先生心中不是早有答案?”

“當日若不是先生一番言語點醒了我,那就是定州五府的未來!”

“當日?”

張元鈞聞言一愣,他記得非常清楚,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幾日前,在這麵攤之中。

在這之前,五府糧價早已被平復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