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不知印記代表的是何方名家,心中卻是明白。

只此一筆,在行家眼中就價值連城!

他抬頭向少年望去,卻看到少年毫無防備的正在低頭研墨。

書生看著手中硃筆,眉頭微皺,此等文房之寶隨身攜帶,還不知珍惜,這又是哪家子弟?

他有心勸誡,但話到嘴邊,卻想起了近日遭遇,硬生生的將話憋了回去。

書生嘆息一聲,轉口問道:

“敢問這筆是何方名家所制?”

正在研墨的少年聞言抬起頭來,對著他手中的硃筆抬了抬下巴道:

“四目老翁,那筆桿上有印記。”

少年正是陳年,他一身便服打扮,頭髮被幻術變回了黑色。

而這書生,正是他此來丹陽府的目的之一。

那個見微知著、來丹陽府尋求糧價瘋漲的緣由,酩酊大醉之時,還不忘糟糠之妻的張姓書生。

張書生聞言有些詫異,開口問道:

“四目老翁?好奇怪的名字,不知是何方名家?”

陳年一邊研墨,一邊笑道:

“四目老翁,說起來也是我家老祖宗,只是在此地界名聲不顯,知曉之人不過二三。”

張書生注視著手中硃筆,言語之間有些蕭瑟的說道:

“令祖如此名家,知曉之人竟也不過二三。明珠蒙塵,莫過如此。”

陳年隨手往硯臺之上加了一點水,開口說道:

“不過是些許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百年之後,不過是黃土一抔。”

“我家老祖宗所作所為,從來不是為了這些。先生又何必放在心上?”

張書生微微一怔,眼前少年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他抬眼看去,卻發現陳年連頭都沒有抬。

張書生輕呵了一聲,似自嘲自己有些過於敏感。

那日陳年走後,他中途醒轉過一次。

因為心中絕望無了顧忌,酒後失言嘲笑了幾個褲襠濡溼計程車子。

待到徹底醒轉,卻發現城中形勢大變,糧價迴轉,他心生歡喜,卻因酒後失言被眾多士子排擠。

連那帶他去酒樓參加文會的李兄,都刻意疏遠了他。

他雖不屑與之為伍,但終究是書生意氣,心中多少有些在意。

今日乍聽陳年言語之間,似有勸誡之意,不免多想了些。

只是見陳年沒有抬頭,張書生便將話題轉移了過去。

他自負才學,心中傲氣,卻也懂得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