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小偷

更何況這條小蛇並不是一般的蛇，一口千年人參下去，就是隻豬，撐不死，也該能成精了。

送走了萬般尊貴的皇帝陛下，葉白霜掩唇咳嗽了一下，察覺到袖子裡的小蛇不老實，他無奈的伸手揪住了它的尾巴，阻止小蛇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竄，“別鬧，最多給你盤手腕。”

十七不甘心，他想像在阿貍懷裡一樣鑽到他懷裡，這樣有衣服兜著，就不需要自己用力了，可是他的尾巴被捏住了，它很想轉身給捏住自己尾巴這人一口，因為他身後並沒有那種可怕的龍，而且他本人看起來病懨懨的，自己咬了他，估計是能夠逃走的，可是逃出去又怎麼辦呢，現在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出去之後要怎麼找阿貍。

十七整條蛇陷入了憂愁之中，它很想開口說話，可是又怕暴露自己是隻妖怪的事實，要知道據它瞭解人類對妖怪是極其恐懼的，他們抓到妖怪之後會將之用火燒死。十七不想死，所以它沒有開口說話，決定再觀望一陣再說。

自己盤著的人身上有很好聞的香味，十七聞著很熟悉，有些昏昏欲睡，此時的他剛醒來，還不知道據阿貍帶它離開玉雞山已經半年之久了，這半年來，它先是和人參一起被裝在盒子裡放在了國師私人的小庫房裡，之後某一次需要用人參的時候，國師也就是葉白霜，一開啟蓋子就看見了條直挺挺的小蛇。

他起初愣了一下，不過一看盒子裡的戰況便反應過來了，八成是這條小蛇饞了，偷吃了人參。這人參是好東西，年份久遠，葉白霜看它的個頭，估摸著再過個一兩百年就得成精，可沒想到卻被絕了生路。

也是命該如此。他嘆了口氣，將人參和小蛇隨意的扔到了桌子上，這小蛇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是醒不來的，這人參雖說沒有成精，但接近千年的精華被一條小蛇一下子吸收了，想要轉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偶爾閑來無事，他會捏著小蛇尾巴，將它從頭到尾捋上一兩遍，還別說，手感好極了，尤其是到了夏季，空氣中悶熱非常，手心裡有這麼個滑滑涼涼的東西，倒像是將暑氣也降了不少。

連皇帝陛下每次過來都忍不住把玩，他從來沒見過這蛇遊動的樣子，剛開始還以為葉白霜是從哪裡弄來了個稀罕的物件，瞅著形貌和真的一模一樣，甚至掰開嘴，還能瞅到裡面的蛇信，他有次甚至將舌頭拽了出來。

也幸虧葉白霜看見的早，不然十七可能都得交代到皇帝陛下手裡。

“這不是什麼模擬的物件，這就是條蛇。”

皇帝陛下嚇了一跳，嗖的一下將手收了回去，“這模樣看著倒是小巧可愛，就是，這玩意沒毒吧。”

葉白霜搖了搖頭，“沒毒。”

“早說嘛，好兄弟，近來天氣實在熱，不然把你這小蛇借我玩兩天，之後再給你送過來。”

葉白霜正在桌子前畫符，聞言頭都沒抬，“不可，去了你那兒哪裡還有命回來。”

“這什麼話嗎？大不了不讓我那些宮妃看見，再說女人們一般都不喜歡這種玩意的。”

“就是這樣才更不能給你，陛下若是想看看它，就過來占星閣即可。”

“行吧行吧。”

皇帝捏著蛇尾巴亂甩，也不欲與他爭辯，再說也不是非要這條蛇，他知道這人身上有一種近乎神的悲憫，絲毫見不得有生靈在自己身邊受苦。而他不卑不亢，從來不因自己的皇帝身份對自己有更多的奉承。皇帝捏著小蛇玩了一會，就將它扔到了人參盒子裡，然後踱步過去在房間裡亂摸亂看。

“話說國師這裡的東西可真真是好東西，連朕那裡都沒有。”皇帝瞅著眼前的八卦鏡，語氣酸的直冒泡泡。小時候他就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甚至想讓老國師收他當徒弟。

在他沒說這個要求之前，老國師見他有興趣，偶爾在畫符或者祭祀除妖的時候，還會給他科普一些常識，結果等到他說了之後，老國師肉眼可見的沉默了一會，然後好幾年不見了蹤影，等到再出現的時候，手上已經抱了一個小娃娃。

而那個小娃娃，就是現在自己眼前這位不卑不亢，能將自己氣死，但是自己又沒有辦法離開的男人，天知道，他是真的對當皇帝沒興趣，在這個位置上，每天都要幹數不盡的活，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甚至愛妃和他在一起，都要勸他以江山社稷為重，不是，他不就多寵幸了自己愛妃一次，怎麼就扯到這上面去了，皇帝簡直頭大，瞬間性致全無。

思來想去，還是國師這裡最好了，讓人安心，放鬆。而且國師雖然病懨懨的，卻是還有條不論怎麼玩都不會亂咬人的小蛇，於是皇帝最近以商討國運為藉口，來占星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直到將小蛇都玩的醒了過來。

葉白霜看著盤在自己手腕上粉白的小蛇，手指輕輕從它背上劃過，眼睛半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將盤在手腕上手裡的小蛇撕下來，放在了它一直待著的人參盒子裡，那個盒子不大，不過位置剛剛好夠待它了，看它睡得香甜，葉白霜估摸著它體內的藥力還沒有完全消化，這次醒來怕是被皇帝搖醒的，這次睡著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清醒。

想清楚之後他便不再管那條小蛇，而是直接將它所在盒子的蓋子蓋上了，讓小蛇能好好地消化。

十七再次醒來的時候，葉白霜正在研究一個古陣法，他盤坐在一個蒲團上，周圍堆了一大堆的書，看著年代都相當久遠了，十七對這些書不感興趣，只知道盤坐在那裡的那個人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醒了，肚子裡難受的很，這種難受並不是他沒吃飽的那種難受，而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一種空虛感，剛醒來的小蛇實在是不安分，一點都不乖，它從古籍上爬過去，吐了吐蛇信，想要吸引葉白霜的注意。

但那人看書實在是太認真了，小蛇幾乎在他身邊轉了一圈，也沒能成功地吸引到他的目光，小蛇有些氣餒，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動力，這個人沒有注意到自己，那自己為什麼不可以直接上去拿呢？

他給自己打了氣，然後順著葉白霜的大腿往上爬，葉白霜很無奈，這還是第一個醒來不怕他，直接自來熟往他身上鑽的小動物，他以為小蛇是在撒嬌，想要自己摸摸它，沒想到這東西感興趣的竟然是他懷裡的丹藥。

小白蛇透過自己的不懈努力，終於順著葉白霜的大腿到了他的胸膛，它頂開衣服鑽了進去，然後就聞到了讓自己掛念不已的味道，肯定是這個瓶子，它高興極了，伸出尾巴尖將瓶子纏住，結果剛纏住，突然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就這，飛的時候還不忘記用尾巴卷緊了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