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百花紋白色旗袍晃出視線,腳步聲回蕩在樓道的聲音漸漸遠去,江鮮深吸一口氣,徹底酒醒。

她從床上順下來,趿著鞋,追了出去。

夜色微涼,月光灑落莊園,將莊園的小路照得像一條窄窄的銀河。靜瀲披了件酒紅色披肩,在那條宛若銀河的道路上奔跑,跑著跑著,腳步慢了下來。

走到一大片白玫瑰花海處,她停了下來,面對著那一片花海。

江鮮搜尋到她的人影,才開始行動,行走間不敢出大氣,腳步聲放緩,生怕驚動了她,再一次把人氣跑。

道路有些濕黏,皮鞋落在泥土上,撕下來時,發出拉扯的聲音,走到靜瀲身旁十來米遠,對方像是聽見了聲音,微微側了側頭。

她沒有轉頭看過來,也沒有提起裙子逃離。

而是孤獨地,堅強地佇立在那。

江鮮得知她不會離開,才鼓足勇氣,往她身前走去。

靜瀲背對著她,抽泣時,瘦削的琵琶骨將旗袍撐起來,就像兩把彎刀要沖出來,沖來砍向她,問責她為什麼事情搞到一半不搞了。

她也如同被削肉剔骨,站在她身側時,渾身疼痛。

月光下,她側眸望向靜瀲,見她明亮的眼眸閃爍著淚花,在她看過去時,靜瀲無助地閉上雙眼,眼淚像銀絲一樣掛在臉頰上,啪嗒啪嗒沾濕了衣領。

江鮮沒說話,連重呼吸都不敢,她從西服荷包裡取出一個柔軟的白色桑蠶絲手絹,捏成一團,輕輕沾她臉上的淚水。

靜瀲哼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只是她不明白,這一份哭泣裡邊,究竟是她們兩個沒做成,還是因為,她要對她痛下殺手了,內心因為愧疚而哭。

她不問,靜瀲也不說。

唯一讓她疑惑的是,那個酒裡邊放的藥物,到底什麼時候起效啊。

難道靜瀲並沒有給她吃什麼迷魂藥,是她想多了。

靜瀲從她手裡接過手絹,默默擦拭著眼淚,這是她第一次在江鮮面前如此失態,真是打擾了。

回想起來,或許是她給自己下的興奮劑藥物的作用,她本想自己服用了藥物,膽子大些,能突破日常的膽量,主動投懷送抱,這樣就能在兩人徹底分開前,留下一個美好的夜晚。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領情。

她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問,江鮮不是喜歡她的嗎?從見她第一眼,就想要的,為什麼現在肉在眼前,她卻不吃了。

難道說,江鮮對她已經變心了。

人真是可笑了,別人喜歡她的時候,她不珍惜,等明明晃晃地看著她眼裡不再有她,她卻發狂了,想要對方的注意力再次落在她身上來。

而不是什麼顧盼,顧家。

她不敢問,她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她不問,不問,她就沒有變心,她就永遠喜歡自己。

靜瀲哭了一會兒,很快將情緒穩定了下來。

她將手絹攥緊,面對著她:“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

她回到了端莊優雅的姿態。

江鮮見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也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嗯,你沒事就好。”

“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靜瀲抬眸望著她,似笑非笑。

沒發生過嗎?

江鮮的心一抽一抽的,自然了,要是發生過,讓微微知道了,又要隔閡兩人的感情。

她點頭:“那是,我們發生過什麼?”

江鮮一臉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