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憤怒地沖著攔著他的人大喊出聲,全然不顧自己虛弱不支的身體,狠力一把推開了抓著他胳膊的人。

體力不支的江夏吼得太用力,推開人就頭暈目眩起來,但他強忍著不適,腳下虛浮地快步走進了病房,“砰”地一聲重重摔下了門,隔絕了門外的一切心煩意亂。

浸濕了的衣物黏膩地貼在周景陽身上,地上灑了大片的熱湯還散發著餘溫。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任憑窗外漸涼的秋風肆無忌憚地吹打在他身上。

聽到身後驟然傳來的一聲重響,周景陽的心跟著重重一跳,手腳陡然麻木僵硬起來。

“你的道歉只會讓我惡心!”

“我永遠不會忘了你都做過什麼,就算是死我也會記一輩子!”

“你的道歉只會讓你自己心安理得!”

江夏冷傲憤怒的話音反複在他耳邊回響,蓋過了他腦海中那逐漸微弱無力的一句句“對不起……”

周景陽盯著腳邊地下的一片狼藉,在午後蕭瑟的秋風之中,緩緩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扶起了滾落在一旁的保溫桶,彎著腰撿起了四散在地的排骨塊,將地上的垃圾一點點清理幹淨,瓷磚上的水澤油汙也都用紙巾擦了幹淨。

垂著頭的他沉默無言,全然不顧身上沾染了汙漬,蹲在地上彎著腰一點點清理了全部的垃圾。

那之後的好幾天,周景陽都沒有再去找江夏,只是每天叫人做好一日三餐後送到醫院,沒有再親自上門。

在家度過了渾渾噩噩的一週後,每天送飯的人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醫院裡的人不見了,問了醫生說這人今天一大早就搬走了。

周景陽愕然之下竟然不自覺自嘲著笑出了聲,原來江夏對自己已經到了這種避之不及的程度。

起初剛開始的幾天,周景陽還不受控制地跑到醫院的樓下,在外面兜尋幾圈但就是沒有進去,直到看見送飯的人出來才跟著鬆了口氣。

但同時,他一直不安的心卻仍然惶恐,慌張卻茫然不知所措。

這段時間他沒有見到江夏,也盡量讓自己不要出現在江夏面前。

但他似乎時常在恍惚中看到他的身影,冷傲的,倔強的面容,睥睨著神情不耐煩地望著他。

江夏現在這麼一走了之,肯定是非常高興的吧。

可是他呢?

坐在沙發上的周景陽少見的有幾分邋遢,鬍子的青碴冒出了頭,襯衫也皺皺巴巴地掛在身上,茶幾上擺著幾罐開了口的啤酒,連極少被開啟過的煙盒都胡亂地仍在一旁。

他撐著胳膊架在腿上,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將啤酒罐緊緊攥在手裡,不住地捏緊。

江夏,你就這麼拼命地想要離開我?!

為什麼他做這麼多都沒辦法得到江夏的一個眼神,只有冷冰冰的背影和漠視。

周景陽心裡湧起滿腔不甘和怨恨,尤其是是對自己到了如此境地的憤怒,對自己無濟於事的不甘。

他甚至連知道江夏走的了資格都沒有,連他究竟去了哪都不配知道。

手裡的啤酒罐在他的捏握下逐漸變形,激發著他愈發悲憤的不甘情緒。

啤酒罐徹底變成了一團,被他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裡。

周景陽抽痛著太陽穴,忍了許久,還是拿出手機,給秦卓撥了電話。

他想現在應該只有秦卓最清楚江夏的情況。

“喂?景陽?你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

周景陽沉著氣,聽到電話對面秦卓稍顯緊張的聲音,背景中隱約還遠遠地傳來了幾聲不和諧的聲響。

那聲音聽著,好像是嬰兒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