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告白

他臉上的笑倉惶慘淡，質問的聲音在狹小的浴室裡蕩著悽涼的迴音。

他是小三？

他成了插足江夏感情，為人不齒的第三者？

周景陽越想越止不住臉上的笑，扯開的嘴角卻發不出一點笑聲。

江夏說他只是江樂的幹爹，原來這麼長時間的陪伴，他只配當江樂的幹爹。

悽涼的唇角逐漸沉下，那無聲的笑漸漸消散，只剩下一片荒蕪。

周景陽身上狼狽一片，濡濕的衣服像是落湯雞一樣貼在肌膚上，襯衫被扯開了幾顆衣釦，領帶歪斜地掛在領口，臉上印著紅腫不堪的耳光，額頭上粘著淩亂的短發，悄無聲息地墜著幾滴黏膩的汗漬。

他仍然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江夏，但眼裡卻驟然熄了灼熱的神色，只剩下似乎印著千言萬語的悵惘目光。

“江夏，我只是…”

周景陽悽惶的目光深深地望進了江夏黑沉的瞳仁，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聽清楚的時候，腳邊猝然傳來了一聲砰然巨響，直接打斷了兩人之間凝重微妙的氣氛，那巨響中似乎隱約夾雜著一道悽厲哀嚎的貓叫。

臉色難看的江夏下意識低了下頭，一眼就看到了一隻橙黃色的橘貓，正用爪子無措地扒拉著倒在地上的一大瓶洗衣液。

周景陽的目光緊緊追著江夏，嘴裡的話和那道猝然響起的聲音猛然撞在了一起，在千分之一秒間落下。

“喜歡你。”

他望著江夏蹙眉斂下的神色，一時間面前的一切竟然有著失真一般恍惚晃動。

他不知道江夏有沒有聽到這句話。

周景陽的心髒砰然跳動，那聲音好似擂鼓，敲擊著他的鼓膜，劇烈震動著。

他看到江夏突然抬腳跨出了浴缸，動作間順手扯過架子上放著的睡衣，快速套上衣服，沒有一絲停留地俯身抱起了慌亂不安的小貓。

周景陽愣怔地看著江夏抱著貓往浴室外走去，在心髒快速跳動的砰響聲下，滿腦子都在想著，江夏他聽到那句話了嗎？

江夏抿著嘴，沉默地抱著身上沾濕了毛發的小貓，垂著頭和懷裡乖巧的小貓無聲對視著。

他想起來這是秦卓說過要送過來陪江樂的小貓，叫橘子。前段時間一直養在秦卓家裡，說是周景陽擔心江夏要去出差，沒人陪著江樂，特意把貓送過來給她當玩伴。

秦卓再三保證這只貓非常乖巧，也打過疫苗經常洗澡，江樂肯定會喜歡它的。

江夏猶豫了兩天還是答應了，畢竟自己這段時間是真的太忙了，沒什麼太多的時間陪江樂，有隻乖巧可愛的小貓也可以。

這也是周景陽今天過來的原因，等到江夏點頭以後，他特意去秦卓家裡接了貓回來，還把它的小窩貓糧一起搬了過來。

把東西都搬完以後，來回淋了好半天雨的周景陽身上也濕了大半，這才臨時決定去浴室沖個澡。

抱著貓出來的江夏看到了客廳一角放著的貓窩，走過去俯身將貓放了進去。

橘子見自己撞翻了東西之後沒有挨罵，反而被抱到了熟悉的窩裡，也大著膽子鑽了出來，討好地蹭了蹭江夏的褲腿，親暱地喵喵叫著。

它是認得江夏的氣味的，知道是曾經救下自己的主人，對著他好一頓撒嬌舔舐。

江夏手下隨意地摸了摸橘子的頭，聽著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大的雨聲，在呼嘯而過的風中噼裡啪啦地猛烈砸在玻璃上，好像可以蓋過發生過的一切荒誕不經。

他把小貓身上的水擦幹，回臥室看了下睡著的江樂，隱約聽到外間房門開合的咔嗒聲，再出來時，就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一盒退燒藥，旁邊還放著一杯水。

江夏握著退燒藥，沉默著沒有說什麼，吃了藥第二天就去了幾十公裡外的鄰省出差。

出差一連四天，第一次出庭的他帶著發燒的病體大獲全勝，律所知道後對他大加贊賞，連一貫嚴肅的頂頭boss柯律都關懷了幾句，給他放了一天假。

江夏沒來得及怎麼休息，病還沒好就急忙接下了幾個新案子，也不管錢多錢少，只要有能接的他都全力應下，一連大半個月忙得暈頭轉向。

和他一起進所實習的喬穆見江夏本就瘦的臉蒼白得都快脫相了，私下勸過他好幾次，讓他注意著點身體。

奈何抱著材料敲鍵盤的江夏搖了搖頭，隨口說了句別擔心，就又埋著頭翻著案子。

這天江夏剛結束一個本市的庭審辯護，一出法院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宋如辰。

看到他出來，宋如辰戴著眼鏡的眼睛驟然一亮，舉著傘快步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