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二月(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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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蘅回家洗了個澡,把在飯店染上的煙味飯味洗掉了,換上新的毛衣。然後他背起吉他,坐地鐵去排練室。
蔣亞和安芸正在吃披薩,見了唐蘅,安芸罵道:“你他媽怎麼溜得那麼快?”
“廢話,”唐蘅說,“他們能吃到下午三點。”
“你叫上我啊!我走的時候又被老頭訓了半天!”
“我看你在敬酒。”
“就他媽有病,”安芸煩躁道,“我爸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沒見過帶著女兒敬酒的!”
“安哥,”蔣亞大口咀嚼著披薩,“我看你爸早就把你當兒子了。”
“滾。”
他倆吃飽喝足後,三人開始排練。十二月一號是周黑鴨校園樂隊大賽開始的第一天。湖士脫不出所料地透過了海選,五十隻樂隊分成五組進行現場演出,下週五,他們就要登臺比賽了。
唐蘅並不覺得緊張,畢竟他們已經有太多登臺演出的經驗。倒是蔣亞一反常態地勤奮起來,天天打電話問他和安芸去不去排練。
“蔣亞!”安芸放下貝斯,抬手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你今天怎麼了?”“沒怎麼啊。”
唐蘅說:“這裡你打錯第三次了。”
“好好好,我錯了,”蔣亞舉手投降,“露露昨天半夜跑我家發瘋。”
“露露?”唐蘅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蔣亞已經分手的前女友,“她幹什麼?”
“能幹什麼,傾訴思念之苦唄。”
安芸翻個白眼。
“真的,”蔣亞滿臉無辜,“我也沒想到我魅力這麼大啊。”
“你等著吧,”安芸說,“就你造那些孽……早晚被人給閹了。”
“靠,最毒婦人心啊你。”
“我洪山鐵t。”
“鐵t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打住,”唐蘅在琴絃上掃了一下,“繼續吧。”
他們排練的是達達樂隊的《南方》,打算比賽的時候就唱這首。其實這歌並不好唱,倒不是說技巧有多複雜,而是主唱彭坦的聲音實在太純淨太有辨識度了,老布提醒他們說,小心搞成個低配山寨版。
但他們三個一致決定就唱這首,因為喜歡。並且《南方》唱的正是武漢,也合適。
那裡總是很潮濕,那裡總是很鬆軟。
那裡總是很多瑣碎事,那裡總是紅和藍。
我第一次戀愛在那裡,不知她現在怎麼樣。
我家門前的湖邊,這時誰還在留連。
……
排練了整個下午,唐蘅已經有些累了。今晚“長愛”的客人也不多,他便坐在高腳凳上,握著話筒,閉了眼睛唱這首歌。吉他交給安芸去彈,蔣亞的鼓點又出了錯,不過沒關系。這首歌他唱了太多次,以至於身體已經形成某種本能反應,不過腦子便能唱出那些歌詞。他甚至可以一邊唱歌一邊走神——為什麼是紅和藍呢?武漢有很多紅色和藍色嗎?他覺得這句歌詞應該改成“那裡總是紅和綠”,武漢當然有很多綠色——碧綠的山,深綠的湖,還有學校裡滿牆滿牆的爬山虎,以及樹幹上又厚又濕的青苔。至於紅色,他也說不出來哪裡有大片的紅色,卻覺得武漢就是紅色的,也許是因為浩蕩的長江,也許是因為夏季酷暑冬季嚴寒,武漢這地方連氣溫都大起大伏,這個城市像最濃的深紅色,最飽滿,最熱烈。
李月馳也是紅色的。他們關著燈做愛的時候,李月馳的呼吸拍在他耳畔,溫暖又急促。他們渾身上下都是汗水,電熱毯又很熱,他好像陷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紅色之中。
“唐蘅,”蔣亞從背後推他一下,“下班了!”
“哦——”唐蘅這才反應過來,歌已經唱完了,臺下觀眾們都在鼓掌。
“服了,”蔣亞說,“這也能走神。”
三人走下舞臺,蔣亞和安芸去休息室,唐蘅則徑直向吧臺走去。他一眼就看見了,李月馳揹著揹包,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