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眾人看著倒在地上的狼王都悄悄鬆了口氣,實在是他們的靈力都已被抽空,現下能發出的已是最後一擊了,還好幾人配合默契,最終還是重傷了他。

是的,重傷。

若是一般的天級圓滿,抑或是普通的皇級初期,以他們的配合將其直接斬殺也在情理之中。可一來狼王本身就已經是皇級後期,在禁獄中又時時忍受汙染侵襲理智即將墮落,這汙染反倒救了他的性命,令他在眾人圍困之下仍能生還。

蒼梧瑾握著手中的玉劍走來,剛剛虞逐雲口吐鮮血的樣子還在他眼前浮現,如今她又力竭暈倒,許是之前的認知影響還未完全消退,此刻,他的心中如烈火烹油,只欲將其殺之而後快。

阿諍望見他眉宇之間的戾氣不禁心中驚恐,“蒼梧瑾,住手!”然而他到底也是奮戰許久,縱是皇級初期連續這樣下來靈力也已耗盡,只能眼睜睜看著蒼梧瑾的玉劍向下刺去。

“叮。”一枚自遠處而來的殘葉打落了他的玉劍,蒼梧瑾看清來人神情複雜。阿雲自然是沒有聯系宗主的,幽都之中玉符並不起作用,但其他辦法總還是有的,不提那兩位長老,便是他自己,早在那蘑菇將他們困於此處時便已經與她發去了訊號,可他們卻仍舊力戰到如今,若是狼王仍有餘力,他們這群人恐怕可以直接被輪回之所召去了。

“阿瑾,暫且放他一命。”來人正是樹虹瑛。

她望著山海宗幾人,面上不忍,她還是來晚了。幸好,幸好……

蒼梧瑾喚回玉劍,走過她的身邊,樹虹瑛心下愧疚,自己被其他事耽擱以致如今才到,還阻止他手刃狼王,知他心中有怨懟,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看著阿諍兩人點了點頭,將靈藥一一喂給諸人,“此地不宜久留,孩子們,我們回家吧。”

樹虹瑛的到來對於眾人來說本應是狂喜的一件事,但他們實在是太累了,再無力氣去歡呼雀躍了。虞家兩兄弟和有苗互相攙扶,有嬌則是和肦微相互依靠,而蒼梧瑾早就將地上暈倒的虞逐雲抱在了懷中,向出口處走去。

“阿雲……阿雲……”昏昏沉沉間,虞逐雲似乎聽見有人在喚她,是誰的聲音呢?如泣如訴,聲音中蘊滿了悲苦,令她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不疼……”她張了張嘴,想要這樣安慰,卻無論怎樣也無法發出聲音。

“阿雲,只要為了你……我願意……”那個聲音又響起了,像是在寬慰,又似有些釋然。

你要做什麼?!虞逐雲感覺到似乎這人要做些什麼,想要開口質問,卻仍然如之前一般,恰在此時, “蒼梧瑾,我絕不允許你這樣做!”那是她的聲音,疾言厲色。

蒼梧瑾,蒼梧瑾……蒼梧瑾要做什麼?

“蒼梧瑾!”她終於喊了出來,一聲撥出,她的力氣也隨之回來。虞逐雲望著頭頂的帷幔,這裡是……

“阿雲,你醒了?”金玉相交的清朗聲音響起,似乎她剛剛也聽見過這樣的聲音。

虞逐雲有些怔愣地轉頭望著正在她床榻旁關切地望著她的人,眨了眨眼,還沒有反應過來。

“阿雲?”蒼梧瑾又喚了一聲,見虞逐雲仍舊迷茫地看著他,回想她剛剛的呼喊,許是她做了噩夢也未可知,他輕拍了拍她的肩,溫柔地說:“沒事了,阿雲,只是夢,我在這裡。”

他的話像是真的起了作用,虞逐雲的眼神漸漸聚焦,望著他雖清俊卻仍不掩的憔悴,夢中的情景已變得模糊,但他悲傷的聲音卻仍舊回蕩在她心頭。不知夢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竟叫一向鎮定自若的人發出那樣疼痛的聲音。

虞逐雲吸了吸鼻子,總覺得那不是個好夢。她望著蒼梧瑾擔憂的目光,慢慢起身,伸手抱住了他。

蒼梧瑾本來一直輕拍著她,見她起身還以為是有什麼事,正想扶她起來,就看她鑽進了自己的懷中,伸出的雙手僵在了半空。半晌,終於落在了她的脊背之上。

幽都之中發生的種種,原來不是夢嗎?蒼梧瑾閉上雙眼,一點點收緊了自己的懷抱。

今晨山海宗淅淅瀝瀝地下了場小雨,現下地面也仍舊濕潤,但到底日頭已從雲後探出了腦袋,院中的花草伸展了葉片,鳥兒也在那株梨樹上不斷婉轉。

兩人心中各懷心事,一場幽都之行,他們雖無損人,但也都是傷毒交雜,靈氣匱乏。如今終於在彼此的溫暖中尋得一絲安心,誰也不願輕易打破此時的安寧。

相擁許久後,還是虞逐雲先開了口,“我剛剛……好像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