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忻彷彿一個老父親操心兒子的感情生活,嘩啦問了一大堆問題。

陸夏一一回答,看似認真其實事後一想,她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透過。

何予忻最後只得問“你喜歡他什麼啊?”

陸夏眨巴眨巴眼睛――陶樂在的話就知道她要逗人玩了――天真無邪地笑“我喜歡晰哥學天文,多好多美妙,很適合他,而且他也適合天文。”

何予忻愣了愣,堵的半晌說不出話。

何晰低頭笑了笑,而後恢復成平靜無波的樣子說道“爸,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等等,”何予忻道“有時間的話,回家坐坐,一起吃個飯。”

“嗯。”

何晰應道,輕描淡寫的,根本沒放在心上,但看他神情又讓人覺得“啊,他很真誠。”

常薇及時攔住他,嘀嘀咕咕跟他說了什麼,只見何晰忽然臉色難看,又不得不轉向舞臺的方向去了。

徒留陸夏一個人面對何予忻。

年輕而風度翩翩的少年人穿著西裝,看起來嚴謹可靠,彷彿是少女心心念念夢中的情人。

此刻他立於臺上,用溫柔低沉的嗓音說話。

何予忻靜靜看著他,年輕時的自己也是那樣的風姿綽約,彷彿世界就在自己手上。

剛才陪在兒子身邊的姑娘忽然說道“他很帥吧。”

何予忻不無驕傲道“那是自然,畢竟是我的兒子。”

“叔叔,您搞錯了哦,我的意思是,晰哥很帥,但是跟您沒有關係。”陸夏的目光開始有攻擊性“您給了他生命,但是我似乎從未從隻言片語中得知您對他的愛,他現在所具有的令人著迷和歎服的氣度,源自於時間的洗禮和知識的磋磨,我不明白您為什麼非要逼他放棄一心熱愛的天文。”

“您也許不知道,他曾經跟我說過在失去您和他母親時那段時間裡,唯一能緩解痛苦的是天文,是浩瀚無垠的宇宙,是探索的樂趣。人的一生中知道自己做什麼已經很難,更不用說為之付出真心和精力,可晰哥是天才,他找到了願意奉獻一生的事,他是您的兒子,天底下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您強加的東西――或者說您,是他很長一段時間痛苦的來源。我希望您能放過他。”

這話說得有點重。

宋悅忙道“陸小姐,你――”

何予忻收斂心神,鄭重其事打量著陸夏,聲音中隱含著不易察覺的寒意“小姑娘,這是我和我兒子的事,即便他喜歡你,但也不代表你可以指責我。”

多年跟甲方吵架乃至於陸夏根本不怕何予忻,她道“他是您的兒子,可他也是我的愛人,不想讓他難過的心情我想您應該理解,有些話晰哥不想說,於是我只好直言不諱了。您欠他很多,多到如今他不願跟您同桌坐下,哪怕只是說幾句話,可我也可以向您發誓他絕對不憎恨您,從前晰哥大概質問過您無數次為什麼不要他,但現在他理解您的苦衷,理解您的難言之隱,他早就決定不恨您,他已經選擇放過自己,與他相比,您才是那個念念不忘想要得到他的寬恕的人,雖然您用的辦法很爛。”

“另外,”陸夏笑了笑“我可不是指責您,您是晰哥的父親,以後我還會向您敬酒,我所希望的只是您和他握手言和,不要再做他心底那一角永不癒合的空缺。”

臺上何晰說了句話,引得掌聲雷動,他看向這邊時,陸夏朝他比了個耶。

於是誰也不知道,滿口這定理那理論年輕有為鄭嵐予關門弟子的那個年輕人,心裡想的卻是臺下那姑娘的兔子髮卡很好看。

何予忻把他們的互動盡收眼底,很久之後才開口“如果我放棄要他學金融,他會原諒我嗎?”

“不知道,不過他肯定會特別高興。”陸夏真誠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