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一條來自越瑛的求救資訊,若說誰是一定最當回事的人,至少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裡,不會有除了李雪徽的第二人選。

可現在離訊號恢複已經過去近半小時了,那個大家認為即便在天涯海角也會插翅飛回來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打。

寧毅一在越瑛的狂暴狀態下瑟瑟發抖,他磕磕巴巴的回答:“他,他本來是跟我在一起的,但我看,看手機看得太入神了,只知道好像他中途就出去了,之後,之後就再也沒回房了。”

越瑛將寧毅一一把推開,吳思斯向她怒吼著什麼她也沒理會,徑直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李雪徽的號碼。剛才那幾乎要把寧毅一肩膀骨頭捏碎的雙手,現下卻顫抖得連手機都快握不住了。

“嘟——嘟——”接線音響了十幾下,無人接聽。越瑛急得又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卻依然如故。她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便發足沖下樓,往南邊奔去。

吳思斯和寧毅一畢竟只是剛成年的學生,一下子便被越瑛的凝重神色和過度反應嚇著了。兩人六神無主地跟在越瑛身後奔跑,甚至都想不起來其實越瑛並不知道具體往南樓的路,還是越瑛揪著寧毅一讓他帶路,他才如夢初醒。

南樓北樓二者相隔近一公裡,是山莊內距離最遠的兩棟建築物。北樓背山,南樓面水,在平日裡都是賞玩奇景的好位置,可到了災變時候,一旦奇景變險境,這好位置就該成為首當其沖的兇位了。

越瑛行到南樓的樓道口,因房屋阻擋,連河景都沒看到,但單是聽著樓後河水發出的震懾人心的巨響,已經足夠讓她心中不寒而慄。她不敢在樓下久呆,帶著二人急急地跑上樓去。

“可能李雪徽只是沒聽到手機鈴聲……”寧毅一哆哆嗦嗦地刷開201的門。

越瑛忽略他的言論,率先進入房間內。房內空間並不大,一片昏暗寂靜,越瑛很快便檢查完了全部可以藏匿的地方,並沒有發現李雪徽的蹤跡;寧吳二人則按她的指示一個個敲開南樓其他同學房間的門,看是否李雪徽在其中,但同樣也是一無所獲。

寧毅一和吳思斯此時才真正知道恐懼。吳思斯開始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內亂轉,而寧毅一則慌慌張張地只想到要告老師家長。此時,剛還心焦得不行的越瑛卻褪去了面上全部表情,甚至呼吸都變得毫無起伏。她伏在陽臺的欄杆上,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身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條雖然只有3、4米寬,卻因為大規模降雨而變得洶湧渾濁,時不時還夾帶斷枝山石,如同孽龍下山一般的河流,沉沉開口道:

“不能坐以待斃。咱們全團有30多個人,再加上酒店服務人員也有十來人,全部發動起來,兩兩組合,以南樓為中心在山莊內展開搜尋。”

“至於那些危險的地方,比如河邊、山坡和樹林,等一會警察到了,讓他們負責組織搜救工作。”

警察!寧毅一和吳思斯頓時驚恐得魂飛天外,在他們那天真不經事的短短人生裡,這個詞從來只存在於藝術作品中,根本沒想過居然有一日要因為自己同學的失蹤與其扯上關系。

其實越瑛又何嘗願意這樣。即便在13年後,她也是個太平天子,只在從沒有真正試過與非正常的生死大事打交道,更何況當事者還是李雪徽。

她甚至都不敢沿著現有的種種表象深想下去,生怕多探究一秒,自己就要情緒崩潰。可她再怎麼不敢細想,那個可怕的念頭都會自動鑽進她的腦子裡——讓同學們過了13年,回想起來仍有強烈心理陰影的“雨天水邊事故”,大機率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墜河而亡。

她能繼續妄想李雪徽還僥幸活著嗎?當然可以。可是且不說到底什麼樣的神人能在滔滔山洪裡堅持3個小時不被溺斃,就說那麼多順流而下的雜物,藏在水下的亂石暗礁,還有離山莊不遠處的大落差瀑布,哪一個因素不會輕取人的性命?

就是……就是找回囫圇個的身體,都很難了。

越瑛心中的痛意密密麻麻地上湧,欲將她撕裂的頭疼再次發動,身與心的痛苦幾乎將她好不容易支撐在面上的平靜偽裝全部擊碎。

不行,她得鎮定。

越瑛用力地按著太陽穴,強自將疼痛壓制下去,好讓自己的大腦能清醒一點。

當務之急是先找回李雪徽,不管是死是活。越瑛終於學乖了,明白不能因為夢中的只言片語就貿貿然決定放棄除了河邊的其他地方,萬一她又自作聰明將資訊解讀得南轅北轍,反而錯失了寶貴的救援希望,那她就真的百死莫贖了。

至於姓陸的,越瑛不知道她是怎樣做到將敏感謹慎的李雪徽騙去謀害的,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是怎麼瞞過警察把謀殺成功做成意外,但無論如何,這次陸靈蘭都不可能像害死梁阿姨那樣只透過隔空誘導的方式實現。在這有限空間和時間裡,陸必須親自動手才能保證成功。

凡行過必有痕跡,這一世有她在,窮追不捨也好,胡攪蠻纏也罷,絕不讓陸靈蘭好過,乃至她也不是不可以以暴制暴……

“老師讓我們所有人在主樓集中,統一行動。”寧毅一放下手機對其餘二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