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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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動動你那自作聰明的腦子,不是陸靈蘭。’”見越瑛聽得一愣,劉律師趕緊再一次強調,“這是他說的,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她的怔愣當然不是因為劉律師忠誠的轉述。連她自己都很驚訝,居然能在聽到這句話的第一時間就猜到這位不具名的“有個人”到底是誰了。
此時越瑛竟然奇妙地慶幸起自己呆在訊問室裡,起碼誰都進不來,不用叫她直面一個大概要從別人嘴裡得知她進局子,肺都要氣炸了的李雪徽。
只是,“不是陸靈蘭”是什麼意思?沒頭沒尾的。
“說完了沒有,在我們這敘舊吶?”剛才勉強給破了例的副所長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越瑛不得不起身,走回詢問室。就在這短短的可能只有二十來米的路程中,一個念頭電光火石間擊中了越瑛。
難不成他的意思是,這次抓包她的報案人,不是陸靈蘭?李雪徽倒是厲害,在資訊嚴重不足情況之下,不僅推測出她做了什麼,居然還能多走一步,做出與她這個局中人不謀而合的判斷,即是從陸靈蘭這個“被害人”身上一時半會是推不出她來的,一定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可惜唯一知情的警察絕不會向自己透露半分。
越瑛絞盡腦汁拼命地回想著,感覺自己馬上要抓住什麼,卻始終不得其法。
回到訊問室後,經過場外指導的越瑛無論怎麼被反複質問怎麼被旁敲側擊,都堅決地否認自己與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情相關,沒問出什麼有價值來的警察只得先把越瑛放走,但仍要求其在之後繼續隨傳隨到。
當她走出派出所的大門時,天色早已從白晝變成了華燈初上。越瑛憑著記憶,在夜色中尋找著自己的車位,在她最終找到正確的方位,鑽出最後一排的汽車時,一個身影出現了。
李雪徽抱著手臂在她的車前小範圍地來回踱步。他在地上被昏黃燈光照出的影子,活像一團焦躁不安的烏雲。
越瑛遠遠地看著,那團烏雲好似也飄到了她的心上。
彷彿有心靈感應一樣,一直低著頭的李雪徽忽地在這時抬起頭,看向了她的方向。他的第一反應先是如釋重負地小跑過來,剛跑到一半,想起什麼來,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幻成了怒氣沖沖,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阿雪,等等!你聽我解釋!”越瑛趕緊追了上去,可怎麼也喚不停他決絕的腳步。她想拉住他的手,卻同樣被無情地甩開。
可能是因為這半個月來苦苦隱瞞的沉重壓力,又可能是因為兩世以來冷暖自知的孤獨憋屈,越瑛心中騰地升起了一團怒火,她停下來,對著李雪徽的背影理直氣壯地喊道:“我沒有錯!”
這一聲,居然反而讓李雪徽站定,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沒有錯,只是輸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為了你這一次的瘋狂焦頭爛額?董事會和高層的緊急會議到此時此刻還在開,企管和公關公司不停地在找關系做方案壓訊息,fiona恨不得能生出八隻手腳來應付忽然多出來十倍的事務,有些訊息靈通的上下游客戶都已經開始著手找友商做替代了,就等著你的名字上熱搜。好在明天就是週末不用開盤,不然全世界的股東都得打上門來,我看你到時還能不能這麼無所謂。”
“你不是說,這次不是陸靈蘭舉報的我嗎?那隻要把當下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正是因為不知道是誰攻擊的你,所以才需要更謹慎的行事。”
李雪徽看著越瑛還在負隅頑抗的樣子,氣得全身發抖。可此時的越瑛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複理智。
她帶著一絲歇斯底裡說道:“好。那我就辭職,我不當這個董事長了,不管這所有人所有事了,我從今往後就一心一意當她陸靈蘭的背後靈討命鬼。”
“大不了,我就複現一次當年做的,直接告訴她這次的網暴是我一手策劃的,告訴她我就是沒能死掉的李麗麗,她一定會無比渴望弄死我——”
“你瘋了!”
“沒錯,我是瘋了,從‘死掉’的那一刻開始就瘋了!”她走上前去,雙目狠狠地盯住李雪徽,好像眼前的不是她的愛人,而是仇人,“你們都勸我要忍耐,要理性,要顧這顧那,可你們誰都沒有嘗過死亡的滋味,我說的是,真正的死亡。”
失去呼吸心跳,身體冰冷麻木,腦袋卻那麼清晰,清晰到每一絲每一毫的絕望和恐懼都被放大百倍千倍,一秒鐘就像過了幾個世紀之久,無法抗拒地滑落不可知的黑暗深淵。
“憑什麼你們全部人都可以向前走,就我要備受一次次夢回的折磨?姓陸的欠了我的債,我要親自向她索回,這又有什麼不對?”
她思緒混亂,前言不搭後語,像是自問自答,又像是在控訴整個世界。看著她的樣子,李雪徽哪還能有怒氣,他眼裡閃過一抹心痛之色,放柔語氣,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阿瑛,你聽我說,你生病了。我們去看醫生,看完醫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想要擁抱她,安慰她。他們曾經無數次這樣做過,度過了那麼多的難關。卻不承想,這個擁抱被她躲避開了。
越瑛的眼眸裡瘋狂和痛苦在一剎那褪去了,再次變成平靜的深潭,她面上變得異常的冷靜,好像剛才的崩潰只是李雪徽的一場幻覺。就在他以為她已經想通了的時候——
她輕啟嘴唇,語氣平淡得像是陳述出門記得帶傘或者多喝熱水這樣的小事。
“李雪徽,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