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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這一瞬間,如果眼前飄的不是秋風落葉而是焰紅的鳳凰花,李雪徽還真以為是十三年前的情景鬼打牆了。
他像是臉上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踉蹌地退了半步,眼睛也紅了。
“這就是你的全部回應?”
“你解決不了問題,也解釋不了自身,所以你就來解決我?”李雪徽嗓子都啞成了生澀不堪的樣子,“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我難道是活該被你一次又一次犧牲嗎?!”
“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好好的,李麗麗……”
傷心至極之下,李雪徽哽咽地喊出了從前的名字,然後轉身跑走,一刻也不停地要離她遠去。
越瑛既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挽回他。她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反應,即使否認,收回或者解釋,好像都已經無濟於事。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沒作任何思考之下那句“分手”就已經自動跳到嘴邊,化成一支經年之後再次回頭射向李雪徽的箭。
由著情緒,沒有道理地傷害一個最愛她也是她最愛的人,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唯有越瑛自己才能體會了。
她在空落落的停車場又呆站了一會,才遊魂似的走向汽車的駕駛座。
好不容易回到家裡,一路上因為心神恍惚好幾次差點剮蹭的越瑛索性就地躺倒在玄關,連走到沙發去的心力也無。手機的來電、微信、簡訊提示響個不停,未接的紅泡如同一個個出血點,連結了她心上的創痛。
那些後怕、悔恨、內疚、委屈的情緒在回到屬於自己空間的一霎那湧上心頭,她蜷縮著,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她不是明明已經告訴自己要放過過往的一切了嗎,不是已經決意擁抱新的、正常的生活,跟朋友愛人一起,過正如所說的“平安的日子”了嗎?就讓那些好的壞的,最多偶然像水底冒起的氣泡一樣,在心湖上留下幾不可察又無傷大雅的漣漪。
可是做不到。
當陸靈蘭一派纖塵不染,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她跟前的時候,她就明白她做不到。她這兩輩子的生命力早就在那個雨夜深湖裡被吞噬殆盡了,成了不過還有心跳呼吸體溫的鬼魂,牢記著要報仇索命,沉冤得雪。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配和他們,和李雪徽走到一塊去,她只是扮演了某種美好過去的假象,甚至這個假象在大部分時候欺騙了自己,掩蓋住了這之下的空洞和怨毒。
這樣也好,叫李雪徽認清自己,也讓自己打碎這一場幻夢。她已註定失敗,此生的仇怨無邊無際無可救藥,就讓她獨自吞嚥吧,不必牽連任何人,也無需向任何人交代——
“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把離門咫尺之遙的越瑛震得一顫,在短暫的瞬間讓她脫離了悽喪的螺旋。越瑛本並不欲理會,來客卻十分堅持,彷彿不把門敲開或敲倒誓不罷休。直到實在難以忍受這持續不斷的打擾,她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隨手地給大門開了一條縫。
越瑛甚至連看來人一眼是誰的慾望都沒有。在她的心中這個時候不會有任何人關心她,李雪徽被她氣走了,同事們正連軸轉著處理她引起的公關災難,但即便來人是什麼不速之客,她也提不起精神來應對,索性就把自己放倒在沙發上。
“歡迎光臨,想要拿什麼請自便吧,別傷人就行。”反正這一件兩件的財貨更不是她所在乎的。
“你在說什麼呀!你這兒怎麼連個門鈴都沒有,我敲門敲得手都疼了。”
“哎喲,這怎麼這麼亂,不是說你那個男朋友是個什麼科學家嗎,也不見得給你打理多好……”一個熟悉的,往日裡讓她厭煩透頂的聲線從她背後傳來。
越瑛回頭望去。一個打扮入時的中年女子正嫌棄地跨過她隨意扔一地的包包衣服鞋子的。
“媽?”
越瑛披頭散發地坐在越母的對面,有些生無可戀,又有些莫名安慰地聽著對方不停地抱怨著。
“要不是有公安系統裡的朋友跟我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你進去過。越瑛,我可是你親媽!”
“你跟你爹一個德行!什麼事都瞞著家裡,到了了兜不住了倒要家裡一起背鍋。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講清楚發生了什麼,你信不信到時我連去牢裡看你一眼都不會?”
“你是行賄受賄了,偷稅漏稅了,還是偷工減料出意外了?該不會是拖欠工人工資不發當周扒皮吧,那也實在太缺德了,不抓你抓誰!”
“我早就算過了,你今年流年不利,再加上你那個男朋友克你,果然,惹上官非了吧!”?)
“......”
越瑛被吵得頭昏腦漲,好不容易挑到了她媽說話的空當,見縫插針地回應了一堆議題裡面稍微正經點的那一個:“我沒被抓,就是問了一下話,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不知為何,向來對她媽惜字如金的越瑛忽然在此刻多了一絲分享欲:“其實……就是有個人得罪我,我找人修理了她一頓。”細節被越瑛用簡短模糊的描述隱藏起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總之乍聽之下倒像是她仗著錢權欺壓別人。
即使在這樣落魄的時刻,她還是本能地選擇不在母親——或者這世上任何人面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