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以為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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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盡全力拉上他。那今日的勸也算是沒什麼意義了。
容安不再說話。
午後,有士兵進來稟告,說扶辛正領兵和墨軍對上了,看樣子,是要有一場大戰。
陽昊急匆匆穿了戰甲,由浩浩蕩蕩的護衛護著去找扶辛了。走前留下一隊人馬保護容安。
名為保護,實為軟禁,既入了虎穴,就得遵從虎穴的規則,容安表示淡然接受。
容安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開戰了。不曉得墨琚有沒有在前線,如果在,她希望他不要太拼命。雖然命不久矣,但多活一天是一天,她現在不想聽見他的死訊。
帳子裡燃著上好的木炭,燒得暖烘烘的,噼啪之聲間或入耳,很輕微的,像是貓爪子撓在心尖上的聲音。
容安其實有些不安,但坐得還算端正淡定。一直捧一本書坐了一個時辰,沒換過動作。
直到一個身影覆下來,將她手上的書籠在陰影之下,她恍然回神,卻沒有敢抬頭。
來人身上的氣息太過熟悉,以致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可是,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她曉得他神通廣大,但這裡是陽昊的中軍大帳。是整個陣營裡守衛最為嚴密的地方,他竟然就悄無聲息地進來了!
墨琚。她的夫君。她日思夜想的夫君。
墨琚一句話不說,無言的沉默裡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容安分不出他是在憤怒還是在難過,可是總不能這樣沉默著誰都不說話,她在壓抑中艱難開口:“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毫無情緒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他是在憤怒還是在難過。
容安動了動嘴唇,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墨琚居高臨下望著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秀發流瀉的頭頂,她長如蝶翼的眼睫,尖挺圓潤的鼻頭,櫻桃般小小的帶點蒼白的唇,纖細瑩白的手,手上捧了書。他看不清她神情。可是想也能想得出。
“容安,你沒有話和我解釋嗎?”
容安合上了書冊,依舊沒有抬頭,在他淩厲又沉重的目光下,淡淡開口:“你想聽什麼樣的解釋?看見我在這裡坐著,不是一切都已經清楚了嗎?”
墨琚咬著嘴唇,沉默良久,漆黑如夜的眼睛裡隱隱憤怒,可還是竭力控制著:“你還是喜歡這麼自以為是,自作主張。”
容安低著頭:“是的。可是你,不也是一樣?就算是到了這樣曲終人散的時候,也不肯以實情相告,夫君,你想讓我未來的日子情何以堪?”
頭緩緩抬起來,眉眼漸漸清晰,依舊是如畫的眉眼,眼中卻全是水汽。
墨琚垂在袖中的手握成拳,禁不住打顫,話卻仍是淩厲:“你走可以,可你不該……我早知道你這樣做,死也不會放你離開,容安,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般言語,說明他已然知道她中毒的事了。容安忽然想起無名小鎮上救下她的那些人,以及火燒糧草暗中相助的那些黑衣人。
她把話題的重點轉移:“這麼說,那些人,是你派來的嗎?”未等墨琚回答,便又道:“這麼說,你很清楚,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已經中毒。那你還放我離開?”腔調裡帶了濃重的鼻音,眼睛裡的淚水似已盛不住,卻還是強撐著沒有掉下來。
一語便戳破墨琚用憤怒偽裝的堅強。墨琚縮在袖中的一雙手抖得厲害,語氣低沉,“我能為你做的,已經很有限。未來,亦不能再為你遮風擋雨,萬事只能靠你自己了。所以……”
容安打斷他:“所以,你就放我離開,讓我照自己的路數,去獨當一面,去闖蕩未來?”
墨琚點點頭。
“可是,容安,我太高看你了。你……你竟然……”
容安握住他抖得不像話的一雙手,難得地鎮定:“如今我們已經是同命鴛鴦,夫君,說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她深色的眸子裡逸出痛色,手指撫上墨琚蒼白消瘦的臉頰,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神色卻平常,語氣也如尋常般輕柔:“墨琚,我的夫君,我怎麼忍心你一個人孤獨地離開?”
墨琚漆黑的眸子裡蘊了狂風暴雨,卻化了一滴眼淚,滴在她仰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