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道不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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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日不見,扶辛很有階下囚的模樣了。散亂的頭發,髒汙的臉,以及髒汙的囚衣。整個人看上去萎靡得不像樣子。
若不是五花大綁在斷頭臺上,容安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扶辛。
墨琚他從來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扶辛落到他手上,他沒有剝了他一層皮,已經算是他隱忍剋制了。
“扶辛。”容安叫了他的名字一聲。
扶辛抬起頭來,這個姿勢,正好是仰望容安與墨琚的姿勢。扶辛臉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齜牙道:“怎麼,你要親自來看我是怎麼死的?”
容安眸色平靜地不起一絲波瀾,從一旁侍者手上的託盤裡拿起酒壺來,取過一隻酒杯,斟滿了一杯酒,道:“我來給你送行。”
將酒遞到他的嘴邊,繼續道:“喝了這杯酒,前塵往事俱是雲煙,你我之間的恩怨,就算兩清了。”
扶辛沒有急著喝那杯酒,反而詫異:“這樣就兩清了?你不恨我?不想親手殺了我?我不信。”
容安淡淡一笑:“你值得我恨嗎?”
扶辛深深凝視著她,似乎這樣看著,就能看穿她內心一般。然而她表情淡淡,他什麼也瞧不出來,瞧了半天,惑道:“你和墨琚,都被我拉去了鬼門關,你不恨我?”
容安冷冷一笑:“墨琚確是傷在血靈毒下,我麼,我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毒。扶辛,若不是你下的毒,墨琚也不會倉促間傾兵而進,啟國也就不會亡得這麼快,你說,我是該恨你,還是該感謝你?”
“你……”扶辛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就著容安的手,猛喝下那一杯酒,借酒壯膽一般,才道出一句:“你果然對他已經情深不渝,連死,都要陪著他一起!”
墨琚負手而立,面無表情,似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容安依舊淡淡的:“我這個人膽子比較小,剩下的路我要一個人走,會害怕。所以,我想了想,還是不要一個人走的好。扶辛,黃泉路上,你也要一個人走了。我希望你不會害怕。”
容安又斟上一杯酒,看著扶辛,“勸君更盡一杯酒,畢竟黃泉……”她忽然森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畢竟黃泉多故人。”
扶辛禁不住一抖,一口喝下杯子裡的酒,咬著牙道:“好。我在黃泉等著二位。”
一直沉默的墨琚終於開口:“咱們不同路,你等也是白等。還是上你自己的路吧。”從容安手上接過酒壺,不緊不慢地斟滿了酒杯,親自將酒杯端了,遞到了扶辛的面前。
扶辛瞧著那杯酒,明媚日光落在酒杯裡,晃動著一圈圈漣漪,晃得人眼睛疼,他終於抑制不住慌亂,但又不想被墨琚瞧出來,只好以憤怒來掩飾內心的慌亂,道:“無論如何,你身上也流著一半扶氏的血,墨琚,我看你如何有臉去見你的母親,以及扶氏的先祖們!”
墨琚冷然道:“扶氏?和我有什麼關系?不,也不能說沒有關系,扶氏與我墨氏,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容安偏頭看向墨琚。他神色冷淡,說不上是冷酷還是什麼,以前其實也常常是這樣一副不冷不熱的面孔,可她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自己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一樣。
扶辛低下頭,去喝墨琚手上的酒,那姿勢並不雅觀。墨琚冷然瞧著他,待他喝完了杯中的酒,將杯子隨手一拋,那杯子飛出去老遠,撞在土臺上,碎裂成渣。
回頭嚴肅冷凝地道:“監斬官,將他的罪狀一一說與玉都的百姓們聽。”
監斬官是個大嗓門,擎著一沓冊子大聲地念,一條條罪狀,謀逆叛國逼宮等等,條條都是死罪,有的莫須有的,都安在了他的頭上。
扶辛想要開口辯駁,想要開口大罵,卻發現嗓子忽然出不來聲了。容安冷笑著看著他,道:“你想說什麼?想說什麼就都帶去說給閻王爺聽吧。方才的酒裡,我下了毒。不過你放心,不是什麼致死的毒,只是能毒啞你的毒。待會兒,你還得受該受的刑,半點不能打折扣。”
扶辛的臉終於開始扭曲,手腳並用奮力掙紮,奈何綁著他的繩索無比牢固,他掙了半天,反倒是越掙越緊。
容安背過臉去,不再看他,聲音飄忽清冷:“扶辛,我是真的想手刃了你,才能解心頭之恨。讓你死在別人手上,便宜你了!”
扶辛張著嘴,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絕望地作仰天長嘯狀。監斬官讀完了一大冊子的罪狀,請示墨琚的示下,墨琚只淡淡點了點頭,監斬官一聲令下,行刑官便舉起了大刀。
手起刀落,身首異處,扶辛死得沒什麼痛苦。
容安聽見腦袋落地的聲音,負手而立,頭也沒回,只聲音低沉地道:“夫君,我們回去吧。”
墨琚依舊握了她的手,答應了一聲,回頭吩咐那監斬官:“找個地方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