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謂一見鐘情(6)(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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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多聰明的一個人呀,想來是早已經看出端倪。她卻沒有糾結我忽然變淡的態度。
長夜漫漫,外面是鐵馬金戈,帳中一片沉默。
後來,容安沒話找話,和我聊起了褚移。她問我褚移在戰場上的狀況,我據實以告。
其實我不願意想起那些事。太殘忍。太血腥。大概她也瞧出了我不想多說,別開這個話題,問我道:“你見到了我哥哥,他還好嗎?”沒等我回答,自己又道:“算了,在那樣的地方,能好才怪。”
“你知道還問。”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我們這些人,手中端著刀槍,手上染著鮮血,談笑間殺人不見血,都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嵇姐姐,你卻不該摻和進來。你是救人的,我們是殺人的。”
我想起在戰場上殺的那六個人,涼涼一笑:“生逢亂世,誰又能真正置身事外?”這口氣,讓我莫名覺得自己像容安了。
我不想像她一樣。揉雜了魔鬼與天使的面孔,日日與陰謀陽謀為伍,必須去過著汲汲營營勾心鬥角的人生。可我現在無法拒絕命運給我安排的路。
容安看了我一眼,換了話題:“嵇姐姐,你知道我是怎麼和我哥哥認識的嗎?”
她忽然提起這一段,我其實很想知道,卻又本能地拒絕知道,“你不是忘了嗎?”我冷言相向。
腦子裡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他們初相識時的場景。攻入王城的將軍,英姿颯爽;亡國的承光公主,麗得驚人。不知他是她的滅國仇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能怨造化弄人吧。
可,縱然是隔了毀家滅國的仇恨,縱然是隔著溫情脈脈的君王,他終究還是不能管住自己的心,對她一見傾心。
我以為的他們初相識,就是這樣的。但很顯然,這只是我以為,不是容安以為。
“是啊,我都忘記了。”她眸子裡盡是蒼涼,“雖然後來斷斷續續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在我的記憶裡,我認為的第一次見他,還是在傀山山區外一個小鎮上。我初初恢複了容貌,卻失去了記憶。
我坐在一家小酒樓的二樓視窗,他就在樓下的路上,模樣憔悴,像是在找著什麼人。我後來知道,他是在找我,可當時不知。
我不認得他是誰。我的帕子掉了,就掉在他面前,我下去撿帕子,與他面對面,他也沒有認出我就是容安。
嵇姐姐,我後來想,我們可能真的是無緣。我們相處了那麼久,他其實從來不認識我。我們面對面,離得那樣近,他也沒有將我認出來。
他認識我的時候,我是那個毀了容的醜姑娘。可是那個醜姑娘已經不存在了。他永遠也找不到了。
他形容很狼狽,一點都沒有個戰神的樣子。可後來我還是認出了他就是戰神,他背上揹著的翼章刀,那就是他的標識。可我對戰神褚移的印象,也僅止於此了。翼章刀,高絕的武功和戰無不克的戰績。”
容安斷斷續續,說一陣,停一陣,我一直沒有打斷她。
我沒想到他們的遭遇是這樣的。就連我一個深愛著褚移的人,都不禁替他們覺得唏噓。
容安又說:“嵇姐姐,我哥哥他其實是一個可憐的人。身世是那樣可憐,一生又是漂泊無依,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若是可以的話,真的希望能有個人愛他,憐他,溫暖他。”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愛上了他。
我希望我能溫暖他憐惜他。可他心裡真正想要的那個能溫暖他的女子不是我。這真是件令人悲傷且無可奈何的事。
其實想這些也是多餘。我們還在扶辛的砧板上,等著扶辛來魚肉我們。
我沒有辦法逃出去,不曉得容安有沒有,我沒有問她。說實話,我嫉妒那個處處都強過我的容安,所以寧肯困在這裡,我也不願意和她開口。
但其實開口也沒用。她若是有辦法,又何須我問,早就想辦法逃出去了。
可我終究不是容安,不似她那般思慮周全足智多謀。那時候我沒有明白,她沒有想辦法逃,不是因為沒有辦法逃,而是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能讓我們順利逃出去的時機。
熬了一夜,我已經絕望,外面計程車兵自然也都已經懈怠,容安卻在這時候提起了精神,叫嚷要如廁。
我睨了她一眼,以為她是真的想要如廁。因為,其實我也想如廁了。
從外面進來一個士兵,口氣不大好:“叫什麼叫?如廁是吧?跟我來!”
我沒想到的是,容安趁著他不備,對他施了催眠之術,只一個眼神,那士兵就中術了。
她比上一次在玉都的時候手法又純熟了,可見離開的這些日子又練習精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