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裡通風不好,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何摯道:“王後娘娘,要不,您還是上去等著吧,屬下下去查探就好。”怕她拒絕,又補了一句:“您放心,屬下一定會仔細的。”

“來都來了,退出去好顯得我有志氣麼?”

王後娘娘連懟人都懟得別出心裁,何摯反抗無能,唯有悶頭往下走。

邊走邊發表看法:“這裡到處是灰塵,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啊。”

容安小心謹慎:“不要被表面的景象迷惑了。下去看看再說。”

數百層階梯,謹慎攀下,階下空地上,依稀還有幹涸血漬,一群蒼蠅貼著血漬嗡嗡亂飛,令人作嘔的氣味便是從這裡發出。

何摯再次勸容安:“這裡太髒了,王後娘娘,您還是上去吧。”

一下到地宮,容安的面色便似水沉,“下都下來了,怎麼還說這樣的話。”容安語調有些沉,瞧著血漬上的蒼蠅,忽然發問:“何統領,你瞧見了什麼?”

昏白珠光下,她面色沉得有些駭人。即便是這裡面氣味不大好聞,也不至於臉色沉成這樣吧?何摯第一直覺並不是容安發現了什麼,而是他做錯了什麼,隨即一臉小心:“侍衛們清理的時候沒用心,才落下這麼些血漬,回頭屬下一定重罰他們。”

容安眸光凝在那些蒼蠅上,許久未動,何摯等得有些耐不住了,出聲:“王後娘娘?”

容安恍然回神,以廣袖遮住了臉,避過那些血漬,往前走上琉璃的橋,道:“外面的殿門密封得很好,我覺得,不應該飛進來蒼蠅才是。但我對這個物種也不是很瞭解,不曉得它們會不會在封閉的空間裡滋生出來。何統領,你覺得呢?”

何摯懵了一懵:“這……屬下也不知道。”

琉璃橋下溫泉流淌,蒸騰得地宮裡比外面的大毒日頭地還要熱,容安繼續發問:“這溫泉是活水,源頭在哪?”

何摯帶她去看源頭,就在溫泉池裡,一座虎頭形狀的銅閘,水從裡面汩汩冒出來。銅閘有了年頭,周圍布滿泥塵。容安瞧了片刻,並沒瞧出什麼不妥來。

問了源頭,自然要問一問從哪裡流出去的。

沒想到這地宮的建造者相當憊懶,出口也是在溫泉池裡。挺大一塊銅皮,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水就從孔中流了出去。銅皮上亦是淤積的泥塵。

“何統領,這裡有沒有機關暗室之類的?”

容安瞧著銅皮,從何摯腰間抽出了他的佩劍,在銅皮上戳了戳,攪得池中泥沙泛起,一片渾濁。

何摯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她,道:“屬下沒聽說過這裡有機關暗室之類的。”腦子在熱氣蒸騰下居然還有一線清明:“王後娘娘是疑心這銅板下有機關?”

容安抿了抿嘴角,微微嘆了一聲:“不知道呢。先看看其他地方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裡,何摯便致力於尋找暗室機關之類的東西,容安溜溜達達尋找著蛛絲馬跡。

瞧得出來,自血案發生後,便沒有人跡到此,莫說人跡,連個老鼠爪印也沒有瞧見。

紗幔重重,重重紗幔,走到最後一重紗幔前,容安忽然停住了腳步。定定瞧著紅色紗幔,凝住半天沒動。

何摯看過來:“王後娘娘,怎麼了?”身形比話音還快地掠到了容安身邊,長劍也掣在了手中。

容安眸光怔怔:“何統領,你看那是什麼?”

隔著薄薄的紗幔,依稀看見的,是一樣長形物體。前次清理案發現場,他也是到了場的。記憶裡並沒有一樣這樣的東西在這裡。

佩劍提起,劍尖慢慢挑開紗幔,露出物體真實樣貌。

墨漆的一口棺槨,橫在閨房的中央。

不但何摯驚愕住,容安也驚得半晌怔怔。

棺槨周圍有輕微的藥香散發出來,因氣味輕微,何摯並沒有聞得出來,容安素來鼻子尖,那隱隱約約的藥香入鼻,她不由往棺槨走去。

何摯醒過神來,一個箭步攔在她前面,“王後娘娘,等一下。”

容安詫異:“怎麼?”

“還是屬下來吧。”何摯手持長劍,小心翼翼朝棺槨走去。

容安好笑道:“你真把你主母當泥捏的了?不就是棺槨麼?當我真沒見過世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