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審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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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琚望住容安的眼眸,他幽深若海的眸子裡映出她如水清澈的瞳,“容安,我不想左右你的判斷。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你應該自己去看,自己去感受。所以,那時候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即使知道你會困惑住,也不能告訴你。”
似有什麼在心上碾過,有些壓抑的鈍疼,容安靜了下來,很安靜很安靜地望著他,眼睛裡彌漫上一層水汽,“是啊,那時候即便你告訴我,我也不會認為你說的是對的。可能……會用我自己的辦法給你惹來更大的麻煩。”
她若輕若重地點點頭:“幸好是這樣。”又點了點頭:“幸好。這條彎路我沒有走太久。及時拐了回來。”
墨琚莞爾:“嗯,幸好。”
墨琚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她牽到了別處,免遭一次身心煎熬。容安心裡一絲竊喜,耶,別的事情上算計不過他,這樣的小事上能把他算計一回也是好的。
墨琚今日冗事纏身,卻沒有多少時間和她溫存,一番溫柔解語之後,便將一本蠻有意思的趣事雜談塞在她手上,告訴她:“你在那邊搖椅上看看書,等我忙完咱們再聊。”
容安手捧書卷一陣愕然,敢情她方才全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好像根本沒有要和她纏綿的意思。
墨琚埋首案前卷宗裡,長長地撥出一口氣。若得美人相伴,有多少冗事撥不開?可惜的是即便撥開了也是白撥。她那小身板如今承受不住!
那倒不如承了她的情,趕緊忙別的去。
眼角餘光瞄到容安還站在那裡發傻,不禁覺得好笑。
餘下的卷宗看得其實有些心不在焉。一個時辰之後,何摯來彙報戰果,已將章仝拿住,如今正押在宮門外,其家眷也都已經控制住,等候王上的處置。
墨琚從卷宗裡抬起頭來,淡聲道:“帶進來吧。”
容安在搖椅上歪著腦袋看他:“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墨琚很淡然:“都是故人,也沒什麼見不得的。你要是不累,就在那兒歪著就是。”
容安便沒有走。
身上那些疤痕猶在,當初衡五子給她醫好了臉上的疤,待要給她醫身上的疤痕時,她拒絕了。
那些她不知為何留下來的疤痕,她當時雖還迷糊著,卻也知道不能去掉。她要知道它們的來處因由。
現在她知道了。知道了便要討回來。有仇不報非君子,她雖不是君子,可也是有血性的。
誠然,這個仇和墨琚的仇不一樣。墨琚是為時勢所迫,起初的初衷也是為她,並非是為害她,況他們早就互相傾慕,仇恨自然可以放下。
左鳴與章仝卻不同。他們皆為私慾而來,將痛苦直接加註在她身上,不報此仇,委實不能消弭心中的恨。
想來墨琚讓她留下來也正是此意。
不大功夫,章仝便被何摯推了進來。對於章仝這種弱不禁風的文官,何摯大約是沒放在眼裡,莫說手腳鐐銬,連根像樣的繩子也沒用,只用一根細細的麻繩捆了,輕輕一推,章仝便是一個踉蹌。
行至墨琚案前兩三丈處,章仝被何摯一腳踢在腿彎處,雙膝一屈,跪倒在地。
章仝的臉上滿是倉皇失措,俯首道:“王上,老臣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墨琚神色淡然地望著他,“章仝,你抬起頭來,看著孤。”
章仝慌亂地抬起頭來,慌亂地望向墨琚,眼神裡的慌亂恐懼一閃而逝,“王上,老臣一向為國為民謹小慎微克己奉公,實在不知犯了何罪,請王上明示。”
墨琚只淡淡掃了他一眼,連說話都不曾加重語氣:“果真不明白?”
淡若清風小月的語調,偏就讓章仝又是一慌,但嘴巴還是咬得很緊實:“王上,恕老臣昏庸,老臣不明白。”
容安在搖椅上悠閑歪著,因離得有些遠,便站起身,命成一將搖椅搬得離墨琚近些,墨琚瞧著她,不禁又是莞爾。
容安又在搖椅上坐下來,探身去打量章仝,道:“讓我瞧瞧你這昏庸的老臣長得究竟是什麼樣子。嘖嘖,王上,我在黎國做公主的時候就聽聞您的賢名,說您任人唯賢任人唯才什麼什麼的,卻原來,是任人唯昏庸麼?”
章仝的神情猛然一變,“王上,您不要聽信這個禍國妖女的一派胡言,當初黎國亡國,可不就是因為……”
容安勾唇角挑眉:“因為什麼?”
章仝情知說錯了話,忙又俯首:“王上,老臣對王上您忠心耿耿,請您一定要相信老臣,不可誤信讒言呀。”
墨琚沒有說話,看著容安,容安冷冷一笑,道:“你不說是因為你們王上色心蒙了眼,為了一個女人妄動幹戈挑起戰亂,致黎王室大難臨頭國破家亡,倒說是我紅顏禍水,給黎國招來滅國之禍,成王敗寇,你們贏了,自然說什麼是什麼,罪過嘛,好,我一個弱女子來擔著。”
容安眉眼依然含笑,只是這笑冷得若冰霜,將章仝看得一個激靈。容安的話卻還未說完:“其實,黎國亡於黎王的昏庸無道,亡於內憂外患,這個理由,豈不是比你們那個亡國禍水的理由要好聽許多?真不曉得你為何要找那麼個理由。或許,你是想讓世人知道,你們的王他其實是個耽於聲色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