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那些過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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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琚立時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你鼻子靈敏……或者應該說,很靈敏。”
容安道:“不錯。我那天在扶辛身上聞到扶寧特有的香氣。所以,我敢肯定,扶辛一定見過扶寧,藥也十有八九是在扶寧那裡拿的。”
花茶裡有茉莉的香氣,容安放在鼻端輕嗅,問了句不相幹的:“今天的茶換了藥方?”
墨琚拿起茶壺,給她續滿了茶水,幽深的眸光注視著她那張即使憔悴也不失絕色的臉,“嗯。”只附和了這麼一聲,像是有點敷衍。
容安瞧著他:“你在想什麼?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墨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溫中帶甜,舌尖都是茉莉清香,似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在想,或許,我該重新立後了。”
容安一口茶水嗆在喉嚨裡,引得一陣猛咳,墨琚慌忙撂下茶杯,挪過去給她拍背順氣。半晌,她才氣順了,指著墨琚道:“且不說我會不會同意做你的王後,就算我同意了,眼下也不是時機呀!扶辛和使者團正憋著要弄死你,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墨琚卻很淡定:“我立我的後,與他們有什麼幹系?憋著要弄死我,那就憑本事來吧,我自有三尺青鋒相候,絕不至於連立後這種事也要受他們擺布。”
容安嘴角抽搐:“就算他們奈何不得你,可你想,扶寧的事還未有個說法,他們怎可能讓你另立新後?”看他仍是一副淡然自若模樣,容安有些急:“好,就算這些都不能阻礙你。可我剛沒了老子,還穿著重孝呢,你就讓我脫掉重孝換紅裝?”
這確是個問題。黎旭死得太不是時候了。墨琚忍不住掐眉心。
容安惱過之後,心略靜下來,將墨琚細細端量,直端量得墨琚有些不自在了,才道:“為什麼要忽然立後?想利用我將扶寧炸出來?還是……”
墨琚順手在她腦袋上彈了個腦袋崩兒,道:“沒你想得那麼複雜。小腦瓜裡都裝了些什麼?烏七八糟的。”
容安撇撇嘴,“那你為什麼忽然說立後?”
墨琚道:“方才你提到茶換了方子,就把我注意力引到你這身體上來了。算算日子,七個多月了吧?也該把你娶過門了。”
墨琚瞧著她的眸子既溫情脈脈又深邃幽遠,成功將她的注意力引到了孩子這件事上。下意識地撫上西瓜肚,點點頭:“嗯。不足兩個月,就該分娩了。”
“自從黎綾城歸來後,你的身體就一直很弱,即便有太醫的悉心調養,也還是大不如前,這樣下去會吃不消,你還是應該多注意些自己的身體。”
墨琚語聲輕緩,更像是在哄勸嬰孩一般,循循善誘。容安通透之人,立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勸她少操些心,多想想自己的身體和腹中孩子。
眼下局勢實難辦到什麼都不操心,但她還是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瞧著他脈脈眼神,一副不放心的神情,只好又補一句:“孩子生下來之前,我再不管你們那些勞什子事了。沒得讓人頭疼。”
說完還學著他做了個掐眉心的動作,蒼白眉心被她掐出一點紅痕,她狀若嬌滴滴:“哎呀,怎麼這麼疼,太用力了。”
墨琚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微涼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滑過,落在鬢邊散落的幾根發絲上,輕輕嘆息一般:“讓我拿你有什麼辦法?”
眼前的青年就那樣淺淺而笑,如詩畫般美好,彷彿凍結了時光,回到許多年前的那個午後,白衣的少年站在一樹梨花下,淺淺笑著,從容教她如何應對扶辛的咄咄相逼。
一陣風拂過,梨花落滿頭,少年衣袂輕飄眉眼含笑與梨花飛舞的模樣就定格在她的腦海裡,無論時移世易,無論滄海桑田,無論恩怨情仇,再沒拂去過。
指尖又落在她眉心上,輕輕揉了揉,停在眉心沒再動,聲音輕又清:“下次記得不要這麼用力,就跟疼的不是自己似的。”
聽得容安一聲無奈輕嘆:“墨琚,我有什麼辦法?黎國亡於你手,我為你受了五六年的顛沛流離之苦,還毀了容,如今我老子的死也牽扯著你,可我就是不能下狠心殺你報仇雪恨。”
無論是那個諸事瞭然於胸掌握自己命運的容安,還是這個失了記憶彷徨無措如生活在雲中霧中的容安,都沒能逃開墨琚給她織下的那片情網,再掙紮,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徒勞。
墨琚將她輕輕拉入懷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像從前一樣,歲月如歌,從容靜好。”
從容靜好,多麼美好的詞語。她以前在黎宮的時候,其實也算不得從容靜好。那時身為黎王的她老子,昏庸無道,黎國上下都處於一種瀕於崩潰的邊緣,她在那種氛圍下自然不可能活得無憂無慮。
墨琚說像從前一樣,那應該是說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她丟失了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