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琚將她橫抱起,又安置在床榻上,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哄什麼似的:“乖,先睡,我去去就回。”

容安圈住他脖頸,對他諄諄囑咐:“早些回來。”

墨琚點頭答應。她又道:“要小心些,不要讓他們傷了你。”

墨琚又點頭答應。她仍舊不放心,“還是不要去了。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吧。看他們能鬧下大天來。”

墨琚忍不住笑:“讓人去的是你,不讓人去的也是你,你到底要讓人怎樣?”

容安就猶豫了:“那……還是不要去了。”

墨琚哭笑不得地安撫她:“那就不去了。”順勢就把身上的披風又解了,在她身邊躺下,將她擁入懷裡,拉過薄被搭了個角在身上,“不去了,我陪你一起睡。”

容安枕著他胳膊,安心了。

安心的容安很快便進入夢鄉,呼吸綿長悠緩。墨琚瞧她眉眼安穩,委實睡著了,輕輕將胳膊從她的腦袋下抽出來,給她正了正睡姿,輕手輕腳下了床榻。

這火燒得太是時候,他還是要去看一看。瞧瞧睡得香甜的容安,他倒有些不放心她,到外殿召了成一,吩咐道:“再去調一隊侍衛,守在殿外。孤去行宮瞧瞧。”

成一想得周到:“要不,再多調一隊,跟您一起去行宮?”

墨琚已經疾步走到殿門口,撂下一句話:“不必了。守好你女主子,她若是有什麼,唯你是問。”

成一謹慎答“是”,匆忙去調侍衛了。

兩人去後不久,一道人影便貍貓一般順著牆根迅疾往殿門口移動。

人影帶起輕微的風,雖然已經輕得不能再輕,還是驚動了門口的侍衛。

“什麼人?”

侍衛們紛紛拔劍出鞘,迅疾圍了上來,那人影身法靈巧,一晃之間,從袖子裡摸出樣東西一拋,一陣異香飄出,侍衛們頃刻之間身子一軟,倒了一地。

人影一縮,拐進了殿內。

容安最近因為月份大了,一向睡得沉些,偏今晚因為墨琚的關繫心中到底不安,墨琚走後,她就從夢裡驚醒過來,方才殿外有響動,她已經聽見。披衣起床,躲避已來不及,只能將墨琚素日擺在案頭的那柄劍拿在了手上。

還沒來得及拔劍,人影已經到了眼前。在她面前一站,她怔了一怔,倒忘了拔劍。

“扶辛?”雖然是舊識,容安還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腿碰到書案,不能再退,警惕地望住扶辛,努力使自己瞧上去從容平靜:“怎麼是你?”

縱使努力讓自己從容,但他從前做的那些事太過狠辣,她終是不能一點痕跡不露出來。

扶辛穿了夜行黑衣,臉色凝肅,與初見時那個溫文青年判若兩人。淩厲的眼神瞧著就讓人生懼。

扶辛不說話,容安愈發不安。但這不安不能被扶辛瞧出來,她背過身去,擱下劍,從墨琚的書案上拎了茶壺,倒了杯茶水。茶水已經是涼的,她端著茶轉過身來,遞給扶辛,“遠來是客,大半夜的也沒有旁的招待,喝杯涼茶吧。”

扶辛接了茶,卻沒有喝一口,往前走一步擱在了案上,開口極冷:“聽說你有了身孕,本來還不太相信。原來竟是真的。我還是晚了。”

他說的話令容安有些不明白。“什麼晚了?”

扶辛眼神似有恍惚,目光從她圓滾滾的肚子上挪開,道:“我早該來帶你走的。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他的話容安仍舊有些不明白,蹙眉疑惑道:“你說的早該來是什麼意思呀?即便早一些,也沒有什麼用吧?畢竟咱們相遇的時候,我已經是墨琚的人,有了他的骨肉。”

扶辛道:“如果在那之前就來墨國帶你離開,就不會是這種結果。”

容安恍悟:“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可即便是那個時候來,怕也不能帶我走吧?”

她如今雖全不記得當時的事,卻也猜得出來自己對墨琚的感情。連現在仇恨滿懷她都抑制不住對他的情愫,更何況和他糾纏了五年的時候?那個時候連他的骨肉都有了不是嗎?那個時候扶辛來,怎麼可能帶得走她?

除非他又是強行帶她走。但在墨琚的宮裡強行帶她走,怕是不易。

扶辛睨著她看了一瞬,道:“現在也不是敘舊的時候,一會兒侍衛該來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跟我走吧。”

“要見什麼人?你看我現在這模樣,哪裡能出宮?”容安淡淡的,從案上又把墨琚的劍拿了起來,緩緩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