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當時有些發懵。這次來勢洶洶的陰謀,她本來認定是奔著墨琚去的,還他孃的真有可能是自己先入為主了。

不是沒有可能是奔著自己來的。

最不濟,也是想一箭雙雕,江山美人都想握到手心裡。

最後,還是墨琚給她解寬心:“你發這樣大的怒,是不是覺得……自己當得起紅顏禍水四個字?”

容安懵懂地瞪著他。

他雲淡風輕:“其實吧……除了面板好一點,眼睛大一點,嘴巴小一點,鼻子挺一點……就算你長得很好看吧,天下也不至於有第二個墨琚,願意為了你傾天下。”

容安點點頭,將他的臺階收下:“你說的有道理。天下也就一個墨琚。”

其實這件事她一直到今日都沒有釋懷。

墨琚批閱文書的時候,她看著自己以前的手劄,腦子裡還在想著扶寧公主的案子。

順口就問了一句:“都七天了,扶寧公主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墨琚埋頭在案上卷冊裡,沒有抬頭:“據說是好些了。我沒有關注。”

容安蹙眉,表示不滿:“那你都在關注些什麼?眼前最重要的,不就是這件事嗎?”

墨琚淡淡道:“若天天將心力用在這些勾心鬥角的陰謀上,墨國早亡了。”可能自覺這話的確是說重了,抬起頭,溫和看了容安一眼,口氣稍緩:“扶寧公主沒死固然對我們有利,但就算她死了,也不影響這件事的結果。我會讓扶六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扶六斤是啟文公扶秉的乳名。扶秉是宮婢所生,出生時未得到啟國先王的重視,連個名字也沒有給起。宮婢沒什麼文化,因兒子出生時六斤重,便給他起了個乳名叫六斤。

真不知道假如當時他不是整六斤,而是五斤八兩或者六斤二兩,又該叫什麼。扶五八或者扶六二?還真是隨便。

啟文公扶秉一向忌諱人家叫他的乳名,一叫起來便覺那段艱苦的歲月不光彩。墨琚稱他扶六斤,可見對他的輕蔑了。

看容安臉色不好,他語氣又緩和了緩和:“我曉得,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你放心,我會讓人盡心救她的。她不是已經沒有大礙了嗎?”

容安這才稍稍舒了口氣,道:“我想說的是,她如果身體好些了,就跟她談一談,看她願不願意說出實情。”

墨琚道:“怕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實情是什麼。”

容安蹙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待問過她之後再說吧。到底實情是什麼,在沒揭曉之前,都只能算作是猜測。”

容安試探著問:“要不……讓我和她談談?畢竟,我和她還算是能談得到一起的。”

墨琚沒有立即拒絕:“改天吧。等你身體好一些,她的身體也好一些再說。”

話說得很委婉,容安也不好再強求什麼,聳聳肩,鑽進手劄裡去了。

這件事卻一直被她記在心上了。

畢竟是事關她名譽的事。她已經背了一回紅顏禍水的名了,倘或這一次再背實了,估計窮畢生之力也再甩不掉了。

墨琚過一陣子停下筆來,很認真地看著她,道:“你不要想著揹著我去找扶寧公主。她已經挪出太醫院,被我藏了起來。”

這句話的意思,很直白,你想找她談,必須得先經過我的同意。

容安隱在卷冊後的大眼睛翻了翻,悶悶地“吭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