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很想遇見的人(第2/2頁)
章節報錯
墨琚倒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調包之事一般,重複著以前的生活軌跡,該怎樣上殿議事還怎樣上殿議事,該怎樣寵幸女人還怎樣寵幸女人。妙人的寢宮也沒少去。
只是,召見容安的時候似乎少了。容安提著的心一直就沒能放下。就像頭頂上懸著一道天雷,卻遲遲沒有炸響,而你要時刻擔心它什麼時候會炸下來。
日子一天天提心吊膽過下來,沒有迎來牽腸掛肚的天雷,卻迎來了另一道天雷——一場意料之外的刺殺。真是流年多不利。
刺殺發生在一場宮宴上。
時近年尾,大家都忙著送舊迎新,整個墨宮都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氣氛。
墨琚在和眾大臣開了三天的總結會議四天的新一年規劃會議後,在華儀殿宴請眾大臣,命容安負責宴會的歌舞曲樂,且規定她必須要親自彈奏一曲靠攏眾大臣。
酒過三巡,在大部分人都已經微醺的時候,容安才抱著九霄環佩悠悠然出場。
然沒彈上半支曲子,一陣嘈雜之聲響起,脖子後一涼,四五道黑影以十分淩厲的身姿躥出,手中長劍挽出成陣劍花,寒光爍爍向她和墨琚妙人三人襲來。
唔,其實應當說,襲向墨琚和妙人的。畢竟她這樣一個小小琴師,素日又和人無冤無仇的,誰會刺殺她?
不曉得是哪位善於察顏觀色溜須拍馬的負責人,大概曉得墨琚酷愛音律,又酷愛聽容安彈的曲子,故將琴架支在了墨琚一側。真是連累死她。
容安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連累的那個。
但,事實似乎並不是這樣。
起初以為刺客要殺的是墨琚。畢竟他自十六歲承襲君王之位,少年英雄東徵西戰,拉下了不少仇恨。
然一陣亂打亂殺之後,刺客繞過他,手中明晃晃的劍尖直奔容安的腦門,容安方猛然醒悟,可能,刺客要殺的是她。
這種戲劇性的變故,致使墨國上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糾結於刺客究竟是針對誰而搞的刺殺。
刺客針對的人,是容安。但受傷的人卻是墨琚。
當時容安本能的左躲右閃,奈何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法逃出劍光的包圍。廳中文官們自動找掩體避禍,武官因手上沒有武器,赤手空拳圍上來,其實不過是花架式,侍衛們手執刀劍護住墨琚往外退去。
容安於絕望中悲哀地想,如果褚移在,他手中的翼章刀一亮,還有哪個敢囂張。可是褚移不在。她只有等死的份兒。深宮之中,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琴師的死活。
一道冷森森的劍光由上而下直奔腦門。容安閉上了眼睛。
再見,褚移。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說再見。
可是等不到你回來了。我還有那麼多的話想同你說。
想說那晚彈琴給你聽,我很高興;
想說,那天送你出征,我滿心憂怖,滿心不捨;
想說,你寄信給我,我很開心,你送禮物給我,我也很開心;
想說,我想你,我喜歡你……那麼多的話,卻再沒機會說了。
褚移,你珍重。
噗的一聲,是劍身入肉的聲音。卻未覺得疼。
眼前視線受阻,是黑色的雲紋錦衣,染成紅色的劍尖穿透肩胛,刺破錦衣,濕答答的液體順著劍尖滴在粉色牡丹的地毯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墨琚。
明明看見他被侍衛們簇擁著已經走到了側門的玄關處,為什麼頃刻之間又出現在她面前。她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舉起她視若珍寶的九霄環佩,狠命摜在了刺客的頭上。鮮血四濺。
刺客軟軟的倒了下去。墨琚還能勾著唇角,對她豎起拇指,贊她一聲:“厲害。”
容安伸手去扶他,聲音嘶啞的像是自喉嚨裡擠出來:“墨琚!”緊張之下居然喊的是他的名字。
“居然敢直呼王上名字,誰給你的膽子!來人,將這個目無王上的賤人抓起來!”身體被妙人重重一推,倒在一群撲上來的侍衛身上,侍衛順勢將她反剪,扣住了她的雙手雙肩。
容安看見妙人喝斥完她,立即抱住墨琚,大呼“禦醫”,又喝斥侍衛們將刺客們殺無赦。
墨琚倒在她懷裡,深似海的眸光裡透著沉冷,劍還插在肩胛骨裡,鮮血滴下來,染紅妙人的鵝黃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