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蹙眉:“你這話什麼意思呀?”

“縱然我不能讓你的身份大白於天下,也該給你個大婚之禮,將你明媒正娶回家。容安。”

這根本不可能。可他還不知道。

容安壓著心裡的酸楚,道:“我不在乎婚禮什麼的。現在這種境地,根本不允許你明媒正娶我。以後你再補給我一個婚禮不就好了?”

“不一樣的。容安,別爭了,交給我,好不好?我是男人,這是我應該給我的女人。”

褚移容色極認真,就如他一貫在戰場上面對一場重大戰事時的神情一般。容安抿著嘴角。

他說的很輕巧的這件事,其實一點也不輕巧。甚至,對他來說,比打一場大戰事還要難上許多。

容安一把抓住褚移停在她頭發上的手,扯著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房間。房中極簡,僅一床一案,容安掃了一眼,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只好和他相互站立著。

容安壓低了聲音,面帶嚴肅急切地道:“你想怎麼做?”

“自然是先去跟王上認罪。錯是我犯下的,不管什麼責罰,我都接受。況且,王上看重你的才能,他也不希望你離開。容安,我想……”

“你什麼都不要想了。”

容安打斷他的話,“我不想留在墨國。墨國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我可以上戰場,那是因為你在身邊,我不是為墨國而戰,我只是為你而戰。你若想我留下來為墨國出力,那我便自己走。”

她腦中忽然浮現出從前在攬微殿的那些日子。墨琚批公文,她便在旁邊陪著,很多事他都會問過她的意見,他有時懶了累了,甚至會直接將文書推給她,讓她下批示。有時,她也會彈彈琴吹吹笛子什麼的,緩解他的疲勞。

就連這幾日,她夜以繼日地寫了一尺多高的文書,那些,全是她給他留下的治國安邦之策,不見得是最好的,但全是她的心血。已盡了她所能。

她不是故意騙褚移。褚移現在顯然還不知墨琚真正的心思。他是武將,素日又全在戰場上,不知道也是無可厚非。可她知道。

但她不能直白地告訴他,說墨琚瞧上我了,我也曾經做了一個無恥的人,幫著自己的仇人出謀劃策。那樣會讓褚移陷入一場誅心的災難裡。

這騙詞不高明,卻十分有效。

褚移果然認真地想了想,想了片刻工夫,道:“既然你不想留下來,那好,我帶你走。但,在走之前,我得去見王上一面。欺君之罪已是不可原諒,我不能再私逃。”

容安無法反駁他。這件事本就是她自私在先。

她是可以離開墨國,可褚移不能。他不是那些遊走於各諸侯國之間心懷連橫連縱夢想的謀略家,他是忠於墨國的戰神,固然整個九州大陸三十七諸侯國無一不想得到他,但他只能屬於墨國。

“容安,你放心,我說到便會做到的……”

容安打斷他:“我知道你是君子,而且能耐很大,可有些事,不是憑個人的意志發展的。褚移,如果王上不放你我離開呢?”

“若王上不答應,我便是硬闖,也會帶你闖出去的。”

這就是褚移的為人,他是個坦蕩蕩的君子。

容安握了他的手,眸光認真,“是我考慮不周了。你想去見王上,我陪你去就是。”

“不,容安,這事兒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王上不讓你來見我,你私自來見我,已是犯忌,趁著王上還沒發現,你趕緊回去。”

容安苦笑道:“你以為他不知道我來見你?這世上事有什麼能逃過他的算計?這墨國的土地有哪一寸不是在他的掌握裡?何況這裡是他的眼皮子底下?”

“那你也得回去。”

“褚移,從現在起,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有什麼事情一起扛。若不然,我不會再跟隨你。”

“你跟在我身邊好幾年,一向溫順,我竟不知你是個如此倔強的小姑娘。”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不過也是,若不倔強,當初也不會做那樣決絕的事。”

“你曉得就好。”

褚移終究是拗不過她,挽了她的手,一起出了子寧宮。門口擺設計程車兵自然攔不住他,象徵性地攔了一攔,便去找墨琚稟報了。

子寧宮外的事情褚移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今晚墨琚沒宿在攬微殿。因此上,當容安和一起他回到了攬微殿,他看見王上端坐在案前在看文書,沒有半點驚訝。

容安卻吃了一嚇。明明她半夜離開的時候,墨琚並不在攬微殿。

明明這些天墨琚連看她一眼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