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君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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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順著脖頸往下流,左鳴瑟瑟發抖:“你……你敢謀殺朝廷命官,你也逃不過一死!”
“本將軍十歲上戰場,死人堆裡蹚過來,何曾將性命放在心上過?左鳴,威脅本將軍,你怕是不夠格。”
容安扯著他衣袖,急切道:“將軍,不要讓他的血髒了翼章刀,他不配!”
章仝往後退了幾步,恐懼地望著翼章刀巨大的刀身,聲音發抖:“褚……褚將軍,你不要生氣,本……本官不過是照章辦事,這個容安,她……她實際上是……”
褚移鐵寒著一張臉,“章仝,有什麼話到王上跟前說。本將軍沒時間聽你廢話。”
左鳴還在做最後的掙紮:“自然是要到王上跟前說的。你擅離職守,如今又要帶走命犯,想不去都不行!”
李彥之忍不住瞥向左鳴。他不大理解左鳴想幹什麼。要揹著王上審訊容安的是他,要到王上跟前討說法的還是他。
可能,事情鬧到這一步,想捂都捂不住了,才這樣說的?
他有些不大敢肯定。
翼章刀嗆啷一聲還於鞘中,褚移小心翼翼抱起容安,冷冷甩下一句:“翼章刀還沒嘗過墨國人的血是什麼滋味,各位大人,若是不能給容安一個說法,想來翼章刀是要嘗嘗自己人的血了。”
他抱著容安急匆匆出了廷尉府牢獄,片刻也不敢耽擱,然剛到廷尉府門口,就見密密麻麻計程車兵將廷尉府大門團團圍住,陣列森森殺氣騰騰。
士兵們銀甲鐵盔,帽盔上有禦衛軍的記號。這是墨琚的親兵。
禦衛軍的首領何摯看見褚移,有些驚訝:“褚將軍?怎麼是您?”
“是我。”褚移素來就冷峻的臉如染了寒霜,“煩何統領讓個路。”
語氣亦是沉冷。他這樣的氣勢,換成尋常人等早該嚇得不知所錯。然眼前這個人是墨琚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戰名雖比不上褚移,骨子裡的傲氣卻不比褚移少半分。
“褚將軍,對不住,下官奉命要帶大司樂回王宮,褚將軍若想離開,請先將大司樂交予我等。”何摯毫不相讓。
“我只是帶她回府中請大夫給她看看傷,待她傷好,便會去王上跟前領罪。”
容安扯著褚移的衣袖,神智已經十分迷糊,卻仍強撐著,抓著最後一絲清明,斷斷續續道:“將……將軍,不要逞強,帶……帶我去王宮。你擅離職守,理該去認罪……我的傷……宮裡有禦醫……”
她說的雖條理不清,倒不難理解,褚移低眉瞧著她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她竟似油盡燈枯般的景象。
他連想都不敢多想,只低低應了一聲:“好。”
廷尉府到王宮一個時辰的路,他騎快馬飛奔如疾風,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將一眾禦衛軍皆甩得不見人影。
宮門口,褚移迎面碰上正準備出宮的墨琚。
墨琚一臉憔悴,一雙眼睛熬得血紅,乍見褚移抱著垂死的容安,一時怔怔,未能言語。
容安已經昏死過去,自是瞧不見這君臣二人此時大眼瞪小眼的狼狽樣子。
褚移連君臣之禮也忘了行,愣了一瞬,便抱著人往裡闖,“王上,麻煩宣禦醫來。”
墨琚吩咐褚移將人抱去攬微殿,又著人將宮中禦醫全召入攬微殿,他自己亦跟過來,神思卻仍如墜噩夢之中,沒有醒過來。
禦醫們忙亂成一團,褚移像根樁子似的立在床尾,眸光盯著榻上的容安,半天沒有動一動眼珠。
墨琚沒有同褚移說半句話。發生了什麼,容安被誰所傷,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半個字也沒有問。
禦醫們忙來又忙去,使出渾身解數來,半個時辰之後院首才來稟告墨琚,大司樂受的全是外傷,經過他們這些禦醫合力救治,已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這些外傷創面太大,處理起來很是棘手,需耗費些時候。
墨琚只“嗯”了一聲,仍站在外圍沒有動彈。
褚移站在床尾,亦沒有動過。
何摯終於回來,墨琚瞥了他一眼,問他:“怎麼回事?”一開口,嗓子竟嘶啞得像破鑼一般。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宦侍很有眼力見兒地斟來一杯茶,雙手奉上:“王上,您喝口水吧,嗓子都幹成這樣兒了。”
墨琚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望住何摯。一向深邃的眸子此時沒什麼情緒,並不像褚移那般冷寒如冰。
何摯簡短稟告:“是章仝李彥之左鳴三人羈押了大司樂,審問大司樂是不是前黎的承光公主。”
“他們三個人呢?”
“章李二位大人正候在殿外等候王上召見,左鳴跑了。微臣已經派人去追捕。”
“多派人手,務必追回。”他瞥了一眼被禦醫們圍繞的容安,補了一句:“何摯,你親自去左鳴府上,將他的家眷一概羈押,將他的府邸掘地三尺,給我細細地查!再派人去黎綾,查他的老家!”
何摯只管執行王命,至於王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不在他的思考範圍。況王的心思縝密城府極深,豈是他一個侍衛首領能參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