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朵花凋謝的時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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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立於世的堂堂墨國君王,算盡天下的墨國君王,說話竟是這副吊兒郎當的調調,若非她已熟識他,定然不會將他和墨國的王往一處聯系。
容安只當沒聽見,將九霄環佩橫在案上,指尖拂過琴絃,撥出幾個單調的音符,漫不經心問道:“王上今日想聽什麼曲子?”
他卻沒有回答容安。深似海的眸光莫測的盯住她,直盯得她渾身不在。半晌,他一副認真狀道:“容安,到我的後宮裡來,如何?”
容安好笑道:“小臣此時不正在王上的宮裡麼?”
他依然很認真:“我的意思是,做我的女人。”
墨琚他每天都能鬧個花樣出來尋她開心。今天這個花樣尤其別出心裁。容安笑出聲來:“我長得這樣醜,有什麼資格卷進你們宮廷爭寵的鬥爭裡?墨琚,你在講笑話嗎?”
他依然故我:“孤聽聞黎國的承光公主才華橫溢,擅絲竹,擅詩書,擅謀略,一直有心結識,幾年前初初見到那名自稱黎桑的女子,孤覺得,心可以死了。傳聞就是傳聞,傻瓜才當真。直到那日給王後慶生,聽見你一曲《梨花落》,孤才覺得,死水般的心裡又起了波瀾。那時孤就想,可能,孤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念錯了。後來才知道,不是念錯了人,是娶錯了人。”
他這一段表白,真是表的容安膽戰心驚,辨不清真假。雖然一直隱隱覺得墨琚他待她不同別人,但容安也只是以為他不過是想她留在墨國給他出力才對她好的。給她個天大的腦洞也不敢想象,他竟是如此想的。真叫人佩服他的勇氣。
容安艱難的抬眸對視他:“黎王後與王上伉儷情深,即便她沒有那些傳聞中的才華,又如何呢?你愛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她的才華。”
墨琚一挑眉,似挑到了容安的心尖一般,容安心尖兒一顫。
“愛?你覺得孤是愛她?”他語氣莫測。
“你們的事,我又怎麼知道。”容安別開腦袋。
墨琚攤著雙手,十分無奈:“容安,你這是耍賴皮。”
“真是沒辦法好好彈琴了。王上您是不是太閑了,淨在這裡拿小臣開涮?”
容安抱起九霄環佩,打算就此離場。再待下去她怕九霄環佩又要染血,說不定還會鬧出個屍橫當場血染深宮。
墨琚卻挑唇角一笑:“孤準許你離開了嗎?”
容安腳往後縮了一小步,手按上面具一角,一揭,露出她神鬼皆懼的臉來,無奈且無語地瞧著墨琚:“王上,您以前是不是都沒有仔細看過小臣這張臉?也好,今天就瞧仔細了吧。”
墨琚卻哈哈大笑:“容安,你還當真了?孤不過是覺得好玩,戲你一戲罷了。”
“我戲你個大頭鬼!”手上的面具朝著這個無聊的人嗖的飛了過去。面具在空中劃過一道堅實的弧線,在即將砸到墨琚頭上時,穩穩落在了他手中。
她早曉得是這個結果,但不砸無以洩她心頭之忿。
墨琚一步一步靠近容安,容安戳在原地未動,等著看他要搞什麼把戲。他卻只是停在容安面前,修長手指拈起她鬢邊垂下的一綹碎發,抿到耳後,將面具覆在她臉上,溫聲:“下次記得換個別的東西砸。”
容安心頭沒來由的緊張,兩股戰戰,不曉得要作何反應,溫潤的聲音裡卻忽然含了絲笑意:“戴好了,別嚇著人。”
容安握緊拳頭,腦子裡的清明僅存半分:“墨琚,本姑娘就這副模樣,有本事你別用我做你墨國的大司樂!”
“唔,是嫌位置低了麼?雖然女子到前朝為官的先例尚屬少數,但你若想,我可以成全你。”
“……”真是沒法子同他好好說話。
“王上,大司樂,司樂府那邊出事了!”遠遠的跑來一名小宮婢,還在殿門口就大呼小叫。
墨琚宮中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訓練的舉止十分得宜,似小宮婢這般沒分寸的,倒少見,想來這事不一般。這事還關繫到容安轄下的司樂府,容安挺疑惑。司樂府向來與世無爭,不參與宮中的勾心鬥角,能出什麼大事。
墨琚面色驟冷:“什麼事?”
“司樂府的輕雲犯了錯,正被如夫人拿住了拷打,王上,大司樂,輕雲快被打死了!”
輕雲乃是司樂府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樂伶。性子略孤傲,但不是個討厭的人,亦懂得進退。照理,不應犯什麼必死的大罪。
容安雖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翻雲覆雨,但要漠視一個人的生死,還是難以做到。墨琚尚未有什麼動作,她已經大步流星沖向了司樂府。
隔著一重夾竹桃樹,容安瞧見司樂府大殿門前頗大的陣仗。陣仗中,正有兩個宦侍抬著一架擔架,擔架上的女子渾身的血,一動不動。
輕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