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移到她的面前,她已經毀了容貌,再不是那個美冠天下的女子。這更令人絕望。

再無可能在一起。

她恍恍惚惚間就答了聲“好”。從此,再不是承光公主黎桑。從此,她叫容安,將在自責裡茍活一世。

世間道路萬千,她擇的這一條,是條誅心的路。

可擇了就是擇了,萬無再回頭的道理。

四年裡,褚移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無論是徵戰四方,還是歸來在繁華鄉。

她就一直低調地做著謀士。低入塵埃裡一般。

往事如夢,遍是滄桑。

小兮拾起了桃木梳,問她:“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她尚有些不能回神,蹙眉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

小兮道:“不就是您病著的那幾天。大夫說您需要靜養,不讓奴婢嘰嘰喳喳吵您。”

容安笑笑:“也太難為了你那張小嘴巴,怎麼忍來的?”順手拿起桌上戴面紗的帽子,罩在了頭上。

容貌毀了的唯一好處是,從此不用再費時費力妝容,只用面紗一遮,便可出門。

褚移候在大門外,今日特意備了馬車,怕她戴著面紗不方便騎馬。他一個只諳提刀殺敵的將軍,能想到這樣細致之處,委實不易。容安心裡一陣暖意。

一路無話,順利入宮。酒宴尚未開始,墨琚正與妙人攜手進殿,眾人伏地行禮。容安隨大流行了禮,隨褚移落座在顯赫的位置上。

剛一落座,就有人來找褚移,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只好撇了容安,去處理事情了。

徒留容安一個人,孤獨地坐在熱鬧的人群裡。

這倒也沒什麼所謂。容安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她的注意力七八分在妙人身上。

妙人端莊地坐在主母位上。如今出落的越發標緻。白皙的瓜子臉嫩得如同初春含苞待放的花兒,精緻的妝容襯得本就不錯的五官更為美豔。在今日紮堆賽臉的貴婦們的包圍下依舊能豔壓群芳。

可見這幾年她保養的不錯。側面也可見她過的不錯。

身旁主位上與妙人並肩的男子就是墨琚——墨國的國主。

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樣貌不錯,身材也還不錯,看上去至少不是被美色掏空了身體的樣子。

傳言中他的宮裡儲了近百位美人,數量上僅次於當今天子的一百零一位妃嬪。

可見傳言未必是真,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有那麼多美人,也不見得他就是個耽於美色的人。

他的城府,掩飾得很好。

妙人睨著容安這一方,纖細瑩白的手中拿著一隻柑橘,漫不經心剝著皮,說的話似也漫不經心:“你是褚將軍府上的人?為什麼要蒙面啊?不知道這樣是對王上的不尊重麼?”

容安愣了有一忽兒。隔著面紗四面打量,發現除了她並沒有第二個蒙面的,才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