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第2/2頁)

“看我有沒有男朋友。”唐豫進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有的話就做。”

“……”時停春瞬間松開了搭他身上的手，“那我們還是別見面了。”

唐豫進在那邊已經忍不住笑，笑到時停春也忍不住想揍他。不過在時停春想出手之前，他反而先摟上時停春，往人臉上再啃了一通。親得人臉上滿是海鮮的味道，才被時停春嫌棄地捂上眼睛，在幾秒後推離。

這時他們倒是想了很多，想了以後再見會是什麼情況，也想了以後可能再也不見的情況，但這個時候的所有設想都沒有一個符合他們實際上真正的情況。有著這樣的思緒，也讓他們在同一張床上磨蹭到第二天才捨得離開。不知道留戀的到底是人還是感情，也可能單純只是留戀這個當下而已。

“床挺舒服的。”離開時時停春還在那欲蓋彌彰，而唐豫進倒是更不要臉皮，直接接了句，“其實是人更挺舒服一點。”

他們高中的所有就到此為止。唐豫進沒說以後再和人聯系，時停春也就預設了這樣的結局。沒什麼驚心動魄或者刻骨銘心的記憶，一切隨著距離的拉遠自然地消弭。他們沒問對方選了什麼大學，最後的結果也剛好是一南一北地分離。

其實他們成績並沒差太多，到同一個學校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也是很後來時停春才會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多問唐豫進一句，也許一句話能夠改變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

他們的青春有了結局，卻彷彿沒有任何結果。在分開後，時停春也有意地不再去想唐豫進。他按照最普通的道路，按部就班地上了大學，認真學習，拓展交際，畢業後找了個不錯的工作，也許可以說在同齡人中算混得不錯。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他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他是個好學生，遇到唐豫進以前就是如此的情形。他的優秀無關於他想在分開後向唐豫進證明什麼，只是單純為了他自己而已。

他讀的是神經科學，碩士畢業後便去做了研究。他沒有懷疑世界，也沒有懷疑自己。他只是覺得有些無聊，看著波動的資料，他明白當某一時間點上再大的波折被放置到一根足夠長的線段之上，也不過像是一粒馬路上的豌豆而已。這可能是原因之一。關於在被那個非法組織盯上，試圖邀請他加入的時候，時停春只思考了短暫的時間，就選擇答應的原因。

他需要一些新的刺激。就像唐豫進在那個寒假結束前的夜晚給他的刺激。哪怕是犯罪也無所謂，畢竟在高中結束的好幾年裡，他都沒有再找到什麼他勉強願意承認在意的東西。他其實有嘗試過速食的肉體關系，學習著唐豫進那種卑劣下流的感情。但很可惜，他一嘗試就墮入失敗。他意識到他並不能付出一段感情關系裡對方可能需要的情緒。

在失敗的嘗試之後，他基本就沒有什麼在意的事情，也因此，他不需要對未來進行任何考慮。

成為殺手之後，過去的一切於他彷彿都有些割裂。和唐豫進相比，時停春確實更像是電影裡的角色，能夠冷酷無情又果斷直接地將任務執行。但他同樣不是一出生就成為了殺手，不可能和過去那段時光徹底地割離。就像是分離了八九年的時間，他還是再一次地遇見了唐豫進。

他確實沒想過唐豫進也會被這個組織看上，試圖將他招攬成為組織裡的殺手之一——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被招攬又是什麼原因。

但懷疑並沒有結果，反而是他主動去做了把人騙進組織的事情。

不是他也會有別人。不成功他大概也再見不到唐豫進。所以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重逢，雖然唐豫進醉到第二天直接忘了個一幹二淨。也是幾年後再次見到唐豫進，時停春心情有些複雜，不是很想和醉鬼上床，卻也沒能放開癱在他懷裡的唐豫進。在那個只有一個人參與重逢的夜晚，時停春看著那張他曾經熟悉的臉，遲來地對他有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也許他還是喜歡過他，所以即使是分開的時間裡他也會不自覺地去了解關於唐豫進的一些事情。他知道關於唐豫進這幾年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雖然沒有一件是他認為自己主動探聽的事情。總之他就是知道，也知道自己會後悔當初在高中沒能對人更主動些許。時停春能夠在那個夜晚明白這點。但不管如何，這也都是過去的事情。

往後的一切就是他們共同的記憶。時停春沒有在唐豫進一加入組織後就再湊到他的面前，那時的他也確實沒想過再和唐豫進扯上什麼關系，可惜還是在唐豫進那個搭檔受傷後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唐豫進新的搭擋，又在第一次任務結束之後，和人開始了那不明不白的關系。他也試著將人隔離，但顯然並沒能成功。就這樣和人又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重新走到現在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

也許哪天他會重新朝人靠近，也許他會一直滿足現在的處境。至少在他生日約人出來的這天，他沒想過到底要和唐豫進變成什麼樣的關系，反而是因為唐豫進的提起，才進一步想起了過去的一些記憶。

他想起高二那年，不管是他還是唐豫進的生日都正好處於下半個學期，因此高中他們並沒有機會一起過一個生日，但如果那個寒假他成功吃了對方，大概也不可能過這樣一個生日。到現在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寒假是不是一定非吃了唐豫進不可，只知道自己在那個高二，其實想過要和唐豫進一起過一次生日。

再看看他們現在的選單，一道八爪魚也不過幾十塊錢，對此時停春還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當初想吃唐豫進的執著是來自哪裡。當然，更糟糕的似乎還是唐豫進自己——他們點的那道八爪魚才端上來沒多久，看起來就要被唐豫進吃個一幹二淨。

“……等下，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不是八爪魚嗎，我又不是沒照過鏡子——雖然我沒被煮熟過。”唐豫進一臉無辜地又叉走一隻小章魚，“你別說，確實味道不錯，怪不得你當初想吃我。”

“當初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的話就下週也請我吃飯。”唐豫進是很容易就接受了這樣一句道歉，過去的事對他而言確實早就過去。他想的只有未來，只有當下，只有那些更切實的東西，因此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最好還能開車過來接我。”

“……行。”

時停春垂下眼，露出點不算明顯的笑意，叉走盤裡的一隻章魚，避免唐豫進將他的同類屠戮殆盡，“下下週也可以請你。”

這可能也是在這個時刻，時停春終於想到他可以許下的一個生日願望。當然，他想的不是往後的每一個生日都能和唐豫進度過，畢竟他自己也不相信不管是唐豫進還是他自己，哪怕只是到明年的時候，都還能保持對彼此的興趣。

他能夠確信的只是很簡單的事情，確定他下週還能保持想再和唐豫進約會的心情。如果說回他將許下什麼願望，那也不是什麼難以實現的事情。他不過是想在下個周的再下個周——和唐豫進分享一塊蛋糕的時候時停春這樣想——他希望在那個時候，可以像今天一樣約到唐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