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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就是那天他們去情趣酒店開了房，上了床。一人一次做完，唐豫進還想找時停春要個聯系方式，可惜剛從浴室出來，就找不到對方的人影，留下唐豫進一個人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曾裝載過兩個交合之人的鏡子，現在只倒映出自己孤零零的肢體。

算了。唐豫進想，反正他們還是搭檔，以後也不是沒有什麼機會再見。他也知道時停春的離開可能不完全是對他有什麼意見，單純是這個人自己腦子有病。

從高中他就知道時停春這人有點毛病，這也要歸功於他在對人的騷擾終總結出的經驗。性格孤僻，脾氣古怪，陰晴不定。這些對時停春而言甚至還是小問題，他性格裡更嚴重的問題可能還是他幾年後愈發嚴重的潔癖。其實高中的時候倒也沒這麼明顯，也可能是那時候他對某些事的好奇心遠遠勝過了他的潔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是成年的那段時間，作為貓的時停春彷彿就能感覺到空氣中無時無刻漂浮著的各種病菌，由此十分注重自我的潔淨，更懷疑自己身邊所有人身上都帶有什麼罪惡或傳染病，同樣注重和自己接觸的人的幹淨——這晚到酒店上床以前，唐豫進還被時停春趕去浴室洗了個澡，叫唐豫進原本還想和人接個濕漉漉黏糊糊的吻，最後只能在這人一臉複雜的表情之下，悻悻將這件事情放棄。

好在高中被唐豫進纏上是無可奈何，現在工作也有段時間，雖然潔癖有所加重，但時停春早已能基本適應社會生活，只在一些地方格外講究和要求。比如必須要在任務結束到回家洗澡之前還要用五分鐘清潔自己，比如即使不出任務也會帶個口罩避免病菌侵襲，再比如，他不是很想在不清楚情況的酒店幹出過夜的事情。

即使時停春知道他的不告而別可能會讓唐豫進生氣，但他又想，現在的唐豫進和他還沒什麼關系，這人生不生氣似乎暫時也和他沒什麼幹系。

唐豫進倒也沒有那麼生氣，花一分鐘接受現實，他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畢竟他自己也對別人做過類似的事情，而現在的時停春對他來講和他過去睡的那些男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最多是長相更好，技術更差，似乎從高中到現在都沒什麼長進。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就是這方面的缺點唐豫進還是第一次情願體驗。

這一切都不影響他和時停春再次滾到床上。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雖然後來時停春說什麼也不肯去外面的酒店，但也不肯帶人回家，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唐豫進家裡。因此第二次的性交，他們是在車上解決。那天他們沒有殺人，是去將一份資料竊取。這一次他們仍舊很有默契，雖然看著僅限於任務而已。

“你這人要求怎麼這麼多。”那天在時停春拒絕開房，也拒絕跟他回家，但並沒有拒絕和他做愛的時候，唐豫進終於忍不住給他一拳，“這不行那不行，你不想做也沒必要找這麼多理由吧？”

“沒有不想。就在車上做吧。”時停春卻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怒火，十分冷淡地拍開唐豫進的手，整理好自己幾分鐘後就會被唐豫進扒得一幹二淨的衣服，“抽屜裡有免洗的洗手液。”

時停春想了想，還是沒叫唐豫進以後都洗幹淨手再來和他接觸。

唐豫進其實很想問車和家到底差在了哪裡。不都是時停春的領地，透過性交被迫沾染上他的氣息——以及病菌。狹窄的空間還不太舒服，兩個男人在後座到底是顯得擁擠，但這種擁擠似乎又讓他們能夠進一步靠近，純粹以人的身體。其實還不錯。其實還可以。做完唐豫進這樣評價，如果時停春願意讓他射進他的身體，他也許能夠將評價再上一個等級。

他們就這樣開始了肉體上的關系。高中時期沒能完全實現的春夢在八九年後終於在現實中發生延續。默契地完成任務，然後不默契地在車上做愛。唐豫進沒去問時停春為什麼會是他。他總覺得答案不會有他想象中的好聽。

一直到第五次，或者第六次任務，唐豫進才終於從時停春車裡，被允許進入時停春家中，當然，時停春還沒有允許自己進入唐豫進家裡。

進入家門之前，唐豫進還被時停春拿消毒水從頭到腳噴了一通。等進了家門，換了拖鞋，還不得不將外套帽子全部掛到門邊的衣架，又被時停春上上下下打量半天，拿消毒水再清潔了一次，叮囑他不要隨便冒出他那濕淋淋的觸須，才終於被允許進入這人的家裡——可惜被折騰半天，唐豫進也沒了什麼慾念。進入浴室洗澡之後，甚至因為太累，直接兩腿一蹬，眼睛一閉，睡在了浴缸裡。

睡眠阻斷了本該發生的性。這次他們並沒有做，也沒有愛。唐豫進彷彿是單純來時停春家裡拜訪的客人，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搬上時停春家的沙發，茶幾上擺著一碗賣相不太好看的面條。

“坨了。”醒來的唐豫進拿筷子往面條間一戳，接下來看向時停春的表情有些委屈。然而時停春卻不為所動，只分給了他一秒的眼神，就繼續看向自己的手機，“愛吃不吃，不吃倒掉。”

唐豫進最後還是吃完了它。畢竟他真的有點餓了，並且他意識到這可能是時停春對他的一次回報。他也想起來了，高中時候他也給人煮過碗麵，雖然當時這人面對自己的表情和現在是一樣的嫌棄。

那是發生在高二的事情，那時的唐豫進追求時停春已經追求了半個多學期。馬上就是寒假，他們剛結束期末考試，去找時停春原本其實並不在唐豫進的計劃裡，只是恰巧在出考場以後，撿到一隻在下雨天沒帶傘的貓而已。他還是考慮了一會，確認自己的傘沒法很好遮下兩人的身形，才磨磨蹭蹭地湊到那正糾結要不要冒雨回家的時停春身邊。

“哎。”他把手上的傘分一半到時停春頭頂，稍長的頭發正好遮住他有些發紅的耳朵，“要我送你嗎，小春同學？”

稱謂不太好聽，但時停春沒有那個心思介意。盯著唐豫進看了三秒，他點了點頭，卻沒有讓人送自己回家，而是順水推舟，被唐豫進拐騙到了他的家裡。他們其實就住在一個小區，唐豫進是第一次將這件事情察覺。發現之後，他問時停春要不要順便去他家坐坐。“我家沒人。”想了想，唐豫進又補上一句，“反正考完試也沒事幹……要不要去我家打遊戲？”

如果打完遊戲能順帶把人睡了就更好。唐豫進忍住他快要流下來的口水，不知道時停春也在忍耐某種類似的事情。

總之邀請沒有被拒絕，唐豫進還是挺高興。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牽起時停春的手就走，結果到門口，才發現被他牽著的男人目光不太友善，他盯著他們緊握的雙手，讓唐豫進毫不懷疑他下一件事就是將他整個人丟進福爾馬林。多少有點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唐豫進總算松開了他自覺過分冒犯的手，趕緊開了門，把人引進家裡。

可惜冰涼的鑰匙沒能消弭指尖留下的溫度，反而讓他更清醒地知道他正下流地渴望他同桌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