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楓:“河這邊,是我的人,河那頭,是楚王李冀昌的宣武、淮南軍。”

“我的手再長,也伸不過這條河。”

段雲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河那頭的行刑官此刻已高聲朗讀完幾位王爺所犯的罪行。

罪名是“謀反”。

最年幼的王爺年僅八歲,他跪在粗糙的沙礫地上,甚至聽不懂對方給自己羅織的罪名。

很快便有人走上來,將四位流淌著蕭燕皇室血脈的王爺盡數斬首於洛水河畔。

被一道處死的,還有百餘眾宮人。

他們的屍體被扔進滾滾洛河,血水染紅了江面,很快又消失在了湍流之中。

目睹這一切的王沐川無力地跪坐在地,淚水已打濕衣襟,他發出一聲無奈又悲涼的嘆息。

不知道是在悲嘆皇嗣的死,還是氣數將盡的大燕。

他仰著頭,看見茫茫長空中浮下幾粒白皚,悠悠落在了這荒涼的河岸邊。

京都開始落雪了。

河的另一邊,不知誰先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起的頭,開始不約而同地勸諫楚王暫代監國一職。

楚王再三推辭,最終對手下的百般勸諫感到不勝其煩,索性帶著幾個親兵跨過渡橋來到了段雲楓這邊的軍營。

“哎,真受不了他們……” 楚王李冀昌年近五十,生得魁梧,一雙眼睛卻總是笑眯眯的,讓人瞧不出心思,他一下渡橋,便無奈地沖段雲楓搖頭,“若你父親在這就好了,這監國一職由你父親暫代再適合不過,我耳朵也不會被這幫人磨出繭子了。”

“家父只曉得如何行軍打仗,哪懂怎麼監國。” 段雲楓怎麼聽不出他話裡有話,只是笑道:“現下監國一職除了楚王殿下,確實沒人能勝任。”

“你呀,你呀,和他們一個樣,都讓我下不來臺……” 李冀昌伸手指了指他,頗為無奈道:“連你都這麼說,那我還有什麼辦法,看來只能暫任監國一職了。”

段雲楓:“楚王殿下可別怪我頭上。”

李冀昌笑著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還叫什麼楚王?倒與我顯得生分了!”

“你父親長我幾歲,按輩分我該叫他一聲‘大哥’,你就是我的侄兒,叫‘昌伯’。”

段雲楓的目光緩緩掃過李冀昌的臉,頓了兩秒,道:“昌伯。”

“哎!” 李冀昌顯得很高興,又提起了段雲楓破三鎮聯軍時的英勇表現,讓左右取來自己的金銀玉器,要段雲楓自己挑。

段雲楓隨手挑了兩件,李冀昌在一旁瞧著,“怎看著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兒,賢侄的愛好何時變得這般文雅了?”

一旁的副將調侃道:“怕是將軍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花獻佛呢。”

李冀昌與左右聞言也笑。

“年輕啊,年輕就是好啊……” 他感嘆了兩句,忽然看向段雲楓道:“你與我兒子年齡相仿,今年也該二十……”

段雲楓接過話,“過了正月,便二十了。”

李冀昌:“也該成家了。”

段雲楓目光一頓,和身側的副將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