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阮鉞,但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阮鉞,他覺得快樂的心情就要從嗓子眼裡溢位來,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阮鉞低著眼睛看他,長臂一伸,拉起了他的手。

談意惟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心跳轟的一下加速,血液湧上大腦,把裡層外層都沖得發麻,暈暈乎乎之中,左手手心多出一個暖烘烘的東西,他呆呆地握緊了,原來是個暖寶寶。

“走,坐地鐵回家。”阮鉞松開談意惟的手,一點點若有似無的曖昧立刻消散,他把手插回大衣口袋裡,轉身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談意惟默默跟在阮鉞身後,手指捏緊了有些發燙的發熱包,好想牽手啊,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在初春料峭的晚風裡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心底這種驀然升高的慾望是從何而來,他的感受一向敏銳,大概是受了孟流的影響,竟然第一次開始思考,也許自己對阮鉞的感情確實不是那麼純潔的。

語言可以塑造思維,當一種感情被賦予某個特定的名稱,本來無形的,不可名狀的霧狀的感受,就會慢慢凝成實體,漸漸變得清晰,頗有存在感地梗在心頭,叫人無法忽視,無法放著不管。

不會是真的喜歡阮鉞吧……不能喜歡阮鉞的,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可以有不明性質的強烈的愛,但絕不能有摻雜了浪漫想象的那種喜歡。

這是對阮鉞的一種恐怖的冒犯。

他一邊想著,頭越垂越低,步伐也越來越慢,不知不覺和走在前面的阮鉞拉開了距離,到地鐵站還有一公裡的路,要過馬路的時候阮鉞回頭看他,見他腳步虛浮,瘦弱的身體一晃一晃,大路上車水馬龍,街道邊霓虹閃爍,談意惟在其中垂頭喪氣,像離群之後無所適從的一隻候鳥。

阮鉞返回去走了幾步,一手扣住談意惟的肩膀,把人提起來站直了,問:“累了嗎?”阮鉞的身體結實,筆直、高大,鐵板銅牆一樣硬,他雖然沒去展覽現場,也知道這一天的活動和社交一定讓談意惟很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情都是這樣。

談意惟忽然被攬進懷裡,驚愕地仰頭看了一眼,阮鉞的臉、下巴,在明明暗暗的店鋪照明中勾出冷硬的輪廓,但看過來的眼神卻非常柔和,談意惟依賴地靠在他肩膀上,一半後背抵著人硬挺的胸膛,心裡突然有一陣強烈的安全感升上來。

他覺得頭腦不太清楚了,只是在用直覺毫無道理地在思考:就算……就算有一天,自己成為了阮鉞最討厭的那一類人,阮鉞也一定不會把自己丟下的吧,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産生了這種不清楚是不是錯覺的自信。

“累了就打車,不坐地鐵了。”阮鉞對他說。

談意惟點點頭,眉頭舒展,對著阮鉞露出一個很開心的笑。阮鉞立刻把目光移開了,摸出手機來叫了車。

兩個人回到出租屋,談意惟飛快地洗漱完,就鑽進臥室開始寫日記:

xxxx年3月4日天氣晴

今天,我給我的感情找到了名字,雖然每個人對“愛情”的想象、定義,以及感受可能都不同,但我決定用它給我的心命名。

真是太好了,我喜歡阮鉞真是太好了,我可以永遠不和他分開嗎!我可以永遠不和他分開嗎?

我可以永遠不和他分開嗎……

【作者有話說】

吭哧吭哧碼字中,週四之前要更一萬五(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