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36.人死後都是一把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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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人死後都是一把灰
知道……我很喜歡他麼?阮鉞心想,應該是知道的,但一定沒發現竟然是不合道德的,會産生傷害的那種喜歡。
沈英南看他一臉苦相,就又拍拍他的肩膀,繼續輸出道:
“而且他也很喜歡你,這你總看得出來吧。”
阮鉞看了沈英南一眼,無奈地苦笑:“嗯,他很信任我,我應該讓他很失望吧。”
“不是信任,哎呀,你怎麼這麼笨,”沈英南忍受不了大人的遲鈍,突然附耳過來,肉乎乎的身體壓了一半重量在阮鉞肩膀上,一張小嘴輕輕說道:“是想給你當老婆的那種很喜歡呀。”
阮鉞臉色一變,推了推他,將“小孩子不要胡說。”沈英南得意地直起身來,奚落阮鉞道:“沒想到你學習那麼好,竟然是個大笨蛋!”
“你不要剛好,等我長大了,我要娶小談哥哥做老婆!”小孩叉著腰,完全忘了談意惟對自己敷衍的態度,開始興致勃勃地暢想未來。
阮鉞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談意惟離開後,他把談意惟的臥室仔仔細細地收拾了一遍,東西都規整好了,只是不敢再隨便翻看什麼,他也不傻,知道自己對短暫的19年人生中最珍視的人産生了齷齪的慾望,就和和那些覬覦談意惟美貌的混蛋一樣。
慾望産生之時,談意惟就從他的身體內部被剝離了,真正將與自己好得像一個人的談意惟當成欲的物件、愛的靶心,心理距離反而遠了起來,阮鉞覺得這樣的感覺很陌生,很惡心,基因的力量真是強大,一直以來,被阮嵩嚴防死守的,避之如洪水猛獸的事情,果然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惡心的同性戀,欺騙女人生下來的兒子,也勢必是個惡心的同性戀,這是墮落的報應,是刻在基因裡的永遠的詛咒。
阮鉞其實很想聯系談意惟,在聽了沈英南的話之後,更有些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但每每沖動到將要付諸行動的時候,想到那天談意惟驚恐的表情、絕望的掙紮,就又會猶豫著退縮。
他不知道應該要跟談意惟說些什麼,“什麼時候回來”“我錯了,真的錯了,保證以後不會再那樣”這樣的話嗎?但他真能保證嗎?他只覺得,一直說著反感同性戀的自己,現在只像是一個虛偽的變態,嘴巴上是“正人君子”,實際上做出的事卻與禽獸無異。
他一直認為,男人為自己的不當行為做出的所謂“情不自禁”“不能自控”的辯解,都是藉口,無論傷害的是親近的人,還是素不相識的人,一個不能控制自己慾望的男人就應該去坐牢,不配從感情上得到原諒。
從小到大,談意惟受到過的傷害與騷擾已經足夠多,難道現在,竟然還要持續地承受來自身邊人的陰暗的垂涎嗎?
他覺得這太不公平,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彌補。
他很迷茫,只能更加努力地上課、學習、去實驗室打雜,將精力全部耗盡,盡可能縮短讓思維自由飄逸的時間。
這學期,大二的學生開始上區域性解剖學,在實驗課上親自動手解剖標本的機會多了起來。
幾次實驗課之後,阮鉞在同學間傳出了奇怪的名聲,因為手穩、刀準,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熟練得不像生手,再結合那張冷硬到略帶些兇相的臉,就産生了一種有點詭異的氛圍。解剖課的老師看了他的刀工,覺得他是學外科的好苗子,瞭解到他未來的志願是呼吸內科,還委婉地表達了遺憾之情。
期末的時候,阮鉞的區域性解剖學考了將近滿分。
臨近春節,母親趙碧琴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趙碧琴問,寒假忙不忙,今年回不回家過年,又偶然提到談意惟的父親談新得了肺癌在住院,幾個月前發現時已經是晚期。
說到這位在往日有過一段故事的舊情人,趙碧琴語氣平靜,好像只是在講一個不相幹的人,她告訴阮鉞,“你那個好朋友已經回來了,一直在醫院守著,估計病人是快不行了,可能就在這幾天。”
阮鉞張了張嘴,從喉頭到心髒一陣酸漲,他掛了電話,立刻訂了春運期間價格翻倍的機票。
在飛機上,阮鉞想了很多,如果真的見到談意惟,要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是要問候,還是安慰,還是直白地告訴他,這半年,我真的非常想你,日日夜夜都,無時無刻不,想你,想你,非常想你。
所有這些話,到在縣人民醫院看到談意惟的時候,都變成了一團抽象的空白,無限擴大地在大腦裡發散,捲走了一切聲音和語言,只有僵硬的肢體默然杵在原地,無論如何也無法挪動。
談意惟穿了一身穩重的黑白灰,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何雲在床前給談新翻身。
初次見面時,那樣一個英俊儒雅的男人,如今病態地瘦成了骨頭架子,鬆鬆垮垮地勉強著基本的生命體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