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櫟被人用水潑醒,潑水的人正是那名書生。

唐櫟睜開了眼睛,他以似曾相識的角度看著眼前的三人,書生放下水盆站在了左手邊,那姑娘站在了右手邊,一名穿著碧藍色寬衣的長者站在了中間,唐櫟喉嚨生煙,疼痛不止,衝著這疼痛說道:“這時誤會,你們聽我解釋。”

書生一巴掌甩了過去,只是被長者喝止,書生不忿氣地踢了一下桌角:“咱們偌大的王府,竟然就得縱容一個小偷和採花賊,理應趁現在就殺了。”

唐櫟一聽到對方要殺自己,趕緊甩甩頭,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只聽到長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闖入我們王府?”本來長者是問了兩句話,但他更想問第三句,鹿樺鎮最大的王府守衛森嚴,威名在外,無論誰也不敢靠近大門一步,偏偏是一個無名小子闖了進來,不僅躲過了巡邏的視線,還偷了銀子,甚至闖入了自己閨女的房間。

唐櫟心裡很慶幸長者是個樂意說話的人,於是吞了口水,慢慢道:“我叫唐櫟,本躲避別人追殺,無意間從牆外跳了進來,沒想到被兩個大漢追著,我不小心跑進了這兄臺的書房,看到桌案上有銀子,想起街上有一個賣身葬父的孩子,我囊中空虛,所以心生歹意,還望前輩原諒晚輩小子的衝動。”

這乍聽下來苦衷滿滿,但書生偏偏不買賬,指著唐櫟罵道:“偷了銀子走人便是,為何還要跑到暢兒房間?你這是意圖什麼?”

唐櫟懵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誰是暢兒,眼睛掃到了右邊,那姑娘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只料是書生口中所說的暢兒,於是點頭不絕,心生歉意:“對不住對不住,我真不知道自己闖入了姑娘家的房間,我當時只想到躲一躲,然後就跑出去,從未曾想房間裡有人,而且還是女人。”

“還敢給我胡說八道!”書生一腳踹得狠狠,“暢兒還待字閨中,就被你這登徒子給壞了名聲,爹,乾脆殺了他,讓孩兒偷偷埋了,不得讓他壞了我王府半點名聲。”書生對長者如此說道,唐櫟看見長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裡便更加著急了。

這時候,家丁在門外喊道:“老爺,盧大人來了,還帶著些官差。”長者愣了一下,隨後讓書生和姑娘帶著唐櫟躲到了內堂。

鹿樺鎮的最大的一家百姓是王府,方才那長者便是王府的主人王琪,書生是他的長子王養冰,姑娘是他的小女兒王暢,王琪做的是生意買賣,在鹿樺鎮附近頗有名聲。

此時鹿樺鎮的府衙盧恢帶著官差到來,這讓王琪心裡忖度了一番,王府從來不與官府聯絡,也不知盧恢這一回是做了什麼。

王琪本讓家丁帶盧恢進大堂伺候,不想盧恢拒絕了,王琪只好親自到了門前,見盧恢一身灰藍色的長袍,頭戴樺樹木冠,須黑掩項,面容夾瘦,不像是官員,更像是餐風飲露的道士。

王琪舉手畢恭畢敬,道:“不知盧大人此番前來,是要跟王某做買賣?”王琪開口便說了買賣,他希望這趟純粹是真的買賣,至少不會另生事端。

盧恢一點都不客氣,反問道:“我剛接到有人報案,說有刺客闖進了王府,王府是鎮上的大戶,我身為府衙,應該倍加重視,進門之前,我已經在外牆找到了有他人翻牆的足跡,想必報案者說話不假,只是擔心王商賈捉到了刺客,想要動私刑,這可不好呀。”

王琪對大場面習慣了,但第一次被對方完全洞悉全過程的情況還是讓他背後生涼,只得唯唯是諾:“王某是在佩服大人,這剛捉了刺客,問了身份,大人便把官差也帶來了,請大人稍等片刻,容王某這就把刺客提上來。”

王琪透過家丁知會了王養冰,王養冰也沒了辦法,縱有千萬顆膽子也不敢跟官兵過不去,只好讓家丁押著唐櫟出了內堂,交給盧恢。

唐櫟嘴裡被塞了一團布,說什麼也沒人管,盧恢帶他離開後回到了府衙,卻並不提審,直接把唐櫟扔到了大牢裡等待發落。

過了半天,牢獄外開了門,一人用梭帽遮擋,一手提著木盒,給獄卒塞了一個錢袋子後,獄卒便讓這人進來。

唐櫟端詳了一會兒,還是沒認出對方是誰,只是他從木盒裡拿出了飯菜,一聲不響地放進了牢房,從衣袖裡伸出的纖纖玉手被唐櫟發現,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他的心底裡生出。

這人把飯菜都放了進去,用手示意唐櫟吃飯,唐櫟也不容其他想法,身體早被肚子出賣了好幾回,剛想捧起飯碗,卻被別人打中了手,滿滿的飯菜被撒得滿地都是。

唐櫟看著可口的飯菜如此被浪費,心裡怒火生起,轉頭看去,竟是王養冰:“你做什麼?”唐櫟衝著王養冰喝道。

沒想著王養冰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竟一把抓起那戴著梭帽的人,梭帽搖晃掉下,裡頭居然是王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