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才勝早有準備,當眾揭開徐縣令跟王仵作的關係,“李大人,張某質疑這份驗屍錄的真實性,按理來說他跟徐縣令的關係,為避嫌不該插手這案子的。我建議採納馮仵作的驗屍錄,他的本事比王仵作高,在沙縣又沒有利益牽連,還請大人準納。”

徐縣令怒道:“你這是血口噴人,本官跟王仵作就是同僚關係,何來利益牽連?”

李承平面露難色,稍作判斷之後,對著徐縣令道:“大人,此事確實是我失誤了,昨晚我建議今早再驗,就是想等馮仵作來,但你執意讓王仵作來驗,下屬也深信王仵作的能力,可沒想竟然出來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

這還是人話嗎?分明是將他往刀尖上推,徐縣令臉色發青。

他自認為光明磊落又如何,還不是讓人見縫插針,而自己卻越描越黑。

“當然,本官並不是說王師傅有嫌疑,也有可能是關心則亂,因此而出現失誤。”

呂茂反駁道:“李大人,你如何判斷王仵作的驗屍有誤,而馮仵作的就一定準確呢?徐縣人向來待人寬厚,對下屬多有包容,再說王仵作跟徐大人沒有親屬關係,何來避嫌這一說?”

公信力遭質疑,李承平倒也不著急,將兩本驗屍錄呈在桌子,“如今驗屍有出入,另外再請驗屍官時間上不允許,再說最終結果是二比一,還會有人質疑非議,不如眾位當眾表決,看採取誰的為準?”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像李承平這麼光明正大無恥的,這是一場圍殺,那幫屬官跟他已經沆瀣一氣。

果然不出蘇禾所料,這眾屬官意向以馮柺子的驗屍為準,還美其名曰馮柺子名聲顯赫,技高一籌。

呂茂不報,提交嚴重質疑,“大人,馮柺子遠從河縣而來,又有誰證明他沒有利益牽連呢?”

“大膽,你這是在質疑本官嗎?”李承平突然怒道:“請馮柺子是經過徐縣令同意,而且在案發後才決定借調的,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大人,我有事要說。”王仵作掏出一封信,“我前兩日突然接到家中來信,說是家人抱恙,於是我才匆匆回家的,殊不知我在半道上遭人暗殺差點性命不保。”

他又從衣袖中掏出另外一封信,“這封也是我家人寫的,本來中秋節就該收到的,因為我告假回家才錯過了,今天早上同鄉才捎過來的。最新的這封信,是在前一封信發出的後兩天寫的,信中寫著家人無恙勿念。我們村只有一個人懂寫信,所有的書信都由他代寫,筆跡明顯不同,前一封是偽造的。”

李承平臉沉,“王仵作,你的遭遇可以報案,官府自會調查,但若說與此案有關,未免也太過牽強,這全是你的臆測。如果個個都來這一出,這個案子還要不要審?”

說的是王仵作,卻是在打臉徐縣令,還不能讓人反駁。

再這樣下去,這案子根本無法辯論,呂茂打斷道:“大人,時過中午,還是等下午再議。”

堂上唇槍舌劍的,審案確實已經超時,一時半會也完結不了,李承平拍起驚堂木,“案子下午繼續。”

他已經勝券再握,讓徐縣令喘口氣又如何?

宣佈下堂,李承平殷勤起身去扶徐縣令,“大人您沒事吧?我也是秉公辦案,還望您諒解。”

他能裝,徐縣令可沒氣量裝,直接拂袖而去。

王仵作憤憤走出衙門,低聲對蘇禾道:“徐縣令明明是被誣陷的,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他們既然出手救自己性命,肯定也是替徐縣令打抱不平的。

“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這出案子本就破綻百出,證據也擺在那裡,可這是李承平為徐縣令精心準備的,兇手跟裁判都是他,這要怎麼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