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何家請的訟師張才勝,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嘴刁難纏,向來只認銀子不認爹。

他率先對老對手呂茂提出的縣令爺被下藥一事發難,“從大夫的診斷來看,徐縣令確實被下了藥,酒菜是大家一起吃的,這不可能下藥。捕快已經驗過碗碟用具,並沒有查出下藥的痕跡,同時也審訊當晚上菜伺候的夥計,並沒有嫌疑,所以對於下藥這事,在下感到很疑惑。”

“碗碟用具當時就被清洗乾淨了,當然查不出來。”

“所以可能下藥的人,都已經被排除了,”張才勝望了眼徐縣令,“當然,徐大人除外。”

言下之意,是徐縣令自己下的藥,這才是最合理的。

呂茂斥駁道:“胡說,此藥對身體傷害極大,徐縣令豈會自損身體。”

“此言差矣,要是運用得當,自然是快活似神仙。”張才茂笑得意味深長,“依你之言,是有人栽贓陷害徐大人,試問他又怎麼會愚蠢到把握不準量呢?”

呂茂抓住他的漏洞,“徐大人身體正常,若是對何姑娘有意,又豈會服藥呀,甚至服用過量導致昏迷不醒?”

“正是因為不懂,或許才會服用過量。”張才勝點名其名一位大夫問訊,“如果前後分次服用,而且相隔的時間很短,你們能不能分辨出來?”

大夫稍有猶豫,“相隔時間差,確實查不出來。不過,分批服藥這不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麼,沒有人會……”

徐才勝強行打斷,先入為主道:“徐大人見何姑娘貌美,於是臨時起意欲行不軌,而事後等他清醒過來,覺得有損自己名聲,於是暗中服藥藉口說有人栽贓陷害,藉此來洗脫嫌疑……”

張才勝的信口雌黃,蘇禾可算是開了眼界。跟這種沒底線沒道德的人對薄,呂茂即使是名訟也根本不是對手。

兩人在堂上你來我往,唇槍舌劍,誰也沒有辯服誰,反倒是張才勝不堪的話讓徐縣令臉黑如灰。

李縣丞一改往日謙和君子之態,對於張才勝的人身攻擊跟肆意詆譭猜忌視而不見,而對呂茂屢次擲地有聲的抗議,卻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偏袒原告。

徐縣令氣得額頭青筋暴起,這才算徹底看清李承平的真面目。他料到他會偏袒原告,卻萬萬沒有料到會如此露骨,張才勝辯詞中大量使用了假如,可能,如果,肆意的抹黑他的名聲。

他豁然站起來,沉著臉喝道:“李大人,張訟師屢屢用假設來抹黑我,卻又拿不出實質的證據,你就任由他無法無天嗎?”

李承平仍是謙謙君子的溫和態度,“徐大人莫要動怒,這件案子有特殊之處,不能按普通的刑案審查。原告一家死亡,許多真相被埋沒,訟師運用推理或推除手法剝絲剝繭,也無可厚非的,相信大人也希望真相能早日石落水出。”

“是啊是啊。”側堂的楊主簿跟著附和。

緊接著,其他一些本地土官紛紛附和,瞧這架勢反倒成了徐縣令多疑不是。

一群官員撲殺堂堂縣令爺,借勢將他往腳下踩,反倒是圍觀的百姓看不下去,“姓張的分明是出口惡言,證據不足還刻意撕咬縣令老爺。”

有人帶頭,不少人也跟附和,“徐縣令是好官,你們不能誣陷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