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分春恨 祝祝是怎樣煉成的(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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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十分春恨 祝祝是怎樣煉成的
連川攥緊手中的字條。
紙張揉皺, 在他掌心中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死不死的?那就是個夢,都是假的,什麼都不會發生……”
回憶上湧的瞬間,彷彿胸口被銳器洞穿, 連川臉上血色漸失, 胸膛因疼痛而劇烈起伏。
祝祺在床上膝行幾步, 將身體覆上去:“對, 什麼都不會發生。”
連川在她耳邊費勁地發出聲音:“你好好的, 你在我身邊。”
“對, 我好好的。”祝祺在他耳朵上親了一口, “只是想著以防萬一……”
“就算有萬一, 你也是和我埋在一起, 知道嗎?”
祝祺聽得一笑。
還沒求婚, 竟然連死同穴這樣的話都敢說。
許久, 連川情緒平穩,撫著她的臉頰輕聲問:“你想跟我說說,許幼芳是誰嗎?”
祝祺點了點頭。
連川已經向她展示了他家庭最不堪的一面,她沒理由再藏。
祝祺出生於西部大山之中,父親經營著一家伐木場。
在她的童年記憶裡,家是杉木、破瓦與防水布搭成的棚屋, 雨天漏雨, 晴天滿室土灰。臥室上部的木製房樑上, 老鼠的糞便堆積, 化灰,再印上蛇的蜿蜒行跡。屋外,令人齒酸的鋸木聲從早響到晚,逼得人發瘋。
棚屋四面, 是被鋸成不同大小形狀後壘成梯形的木材,頂端蓋了與她家棚頂同樣的防水布,如覆蓋在棺槨之上的裹屍布。
杉木屍體逐漸腐爛的氣味,濃重而窒息,像是要滲進人的肌理裡。
在祝祺幼時的想象中,樹木的怨靈就是憑藉著不散的氣味,始終纏繞著她。
十三歲那年,祝祺升上初一,每天早上揹著書包走五公裡,去鎮裡初中上課。
她五官初長開,繼承了母親的好樣貌,在校的成績名列前茅,說明腦子機靈活絡。經常有客人來家中,在她給客人倒開水的時候相看她,發出滿意而曖昧的笑聲。
笑聲比開水還灼燙,在使她害怕的同時,也帶來一點微妙的慶幸。
她於父母而言,應當是有用的吧?
直到有一日,父親與母親大吵一架,父親去了鎮上的情人家中,母親則帶走了家裡所有的錢,抱著弟弟回了孃家。
似乎父母都覺得對方會帶走祝祺,但最後,祝祺被一個人留在老屋裡。
山野靜謐,唯有草葉顫響,像是埋伏著窺伺的生靈。屋角暗處,房頂瓦縫之間,時有老鼠伶俐的小爪扒地飛竄的窸窣聲。
她在恐懼中拉亮了全家所有的燈,腹中餓到灼痛。
事已至此,她決定給自己做點飯吃。
廚房裡只剩了缸底一點米。她記得,原本廚房角落有一個冬瓜,如今也不見了。
母親離開的時候,連冬瓜都記得帶走,唯獨沒帶走她。
她盛水煮米,等米熟後,倒了點醬油,拌著吃。沒人管她,她倒多少醬油都可以,鹹到齁了就大口喝水,最後鼓脹著肚子睡覺。
米很快見底。
父母仍然沒有回家。
伐木場的工作也停擺了。一堆又一堆的木料,無人料理,寂寂地生苔,腐敗。雨後,菌類生長,頂開僵硬的防水布,探出色澤鮮麗的菌蓋,狀如一顆顆瘤子。
她仍舊每天揹著書包上學。中午,學校食堂免費供應營養午餐,她拼命往肚子裡塞飯,塞到想吐,晚上才不至於餓得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