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馬甲掉了(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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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維爾是我的第二個兒子,”他用莊重而不失和藹的口吻介紹說,“他跟其他人不一樣,總喜歡往外跑,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也是正常的。”
“因為不確定他歸家的日期,我沒有安排他一同接待客人,這是我的疏失。”
柯內莉婭明知故問:“第二個兒子?可您剛才介紹時明明說過,卡薩帕殿下才是您的次子啊。”
卡薩帕臉紅得像是要溢位血,眼睛裡射出憤怒的火光。阿爾弗雷德搭在他肩頭的手自始至終沒有挪開,手背上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
威斯特公爵神色如常:“卡薩帕和塞維爾不是一個母親,家中排序,習慣把他們倆分開算。”
柯內莉婭心說:果然,這小子是個私生子。
“私生子”這個名目,無論古今都屢見不鮮。對大多數掌握權柄的男人來說,孩子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是一種很正常的情況,好比另一個時空,柯內莉婭的父親,布倫塔尼亞帝國的皇帝陛下——查爾斯·di·布倫塔尼亞,就先後有過不下五位王妃。其中,第五王妃瑪麗安娜是魯路修和娜娜莉的親生母親,也是柯內莉婭最崇敬的人。
但母親是否擁有正式的名分,對其降生的孩子身份有著巨大影響。魯路修和娜娜莉雖然年幼,卻是板上釘釘的皇室繼承人。可若孩子的母親未經冊封,只是個無名無份的情婦,那她所生的孩子亦不具有繼承皇位的權利,甚至連“布倫塔尼亞”的姓氏都要改掉。
這就是私生子,與婚生子相比不僅地位低下,而且沒有權力。
從卡薩帕那句“野種”不難推斷出,眼前的英俊青年塞維爾就是這樣一個私生子。
換作另一個時空,柯內莉婭也許會認同卡薩帕對異母兄弟的鄙夷和不屑。但是此時此刻,“低微”才是柯內莉婭的同類,她非但不會因為對方特殊的身世而有所鄙薄,反而有種“得遇同類”的興奮。
“這樣啊,”她說,“東方有句古語,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看這位塞維爾少爺的風采,就能想象公爵閣下當年的風姿。”
威斯特的男孩們同時變了臉色,用一個私生子來比擬身份尊貴的家主,這顯然是一種羞辱。
可威斯特公爵並不在意:“看來,伯爵閣下對我的第二個兒子很感興趣?”
“確實很有興趣,”柯內莉婭坦然點頭,“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讓這位塞維爾少爺,帶我去城堡頂樓領略方才提到的畫作。”
“不知,您是否同意?”
威斯特公爵大方地比了個“隨意”的手勢。
塞維爾十分樂見這樣的事態發展,對自己的異母兄弟挑釁地揚了揚眉,而後對柯內莉婭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請。”
柯內莉婭大大方方地搭住他掌心,兩人相攜離去,背影彷彿一對璧人。
卡薩帕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將一隻水晶高腳杯狠狠擲出,“啪”一聲脆響,殷紅酒漿流淌過雕花的白色大理石面。
威斯特公爵面不改色,招一招手,自有僕人上前收拾幹淨,又為卡薩帕換過一隻新酒杯。
十八歲的男孩在家族中頗為受寵,抬手又要丟出。這一次,他的兄長摁住他,因為他們父親沒有溫度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
“知道塞維爾為什麼選在今天回來?”
卡薩帕腮幫咬得死緊:“為了讓我們……您和哥哥難堪。”
“如果你這麼想,那才真的中了他的圈套,”威斯特公爵抿了口酒,那不是招待客人和孩子們用的紅葡萄酒,而是來自極北之地的一種烈酒,濃香四溢,同時後勁十足,被當地人稱為“生命之水”,“他選擇這個時機現身,就是為了讓我們的貴客看到,威斯特的男孩們是多麼幼稚而沉不住氣。”
卡薩帕一愣。
“像薔薇伯爵那樣的女人,這輩子也許見過無數的男人,她太容易透過他們精緻脆弱的外表,看穿他們的心,”威斯特公爵淡淡地說,“你空有獅子般的身體,卻沒有獅子一樣的心,即便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它。”
卡薩帕不服氣:“我本來也沒想被那女人看中,可是還有哥哥在……”
手腕處突然傳來劇痛,是阿爾弗雷德狠狠掐了他一把。如何分配那位尊貴的女伯爵是兄弟倆私下的商議,然而這番籌謀是不能被自己父親知道。
“你的哥哥是一個紳士,紳士是降服不了母獅的,”威斯特公爵嘆息,“如果做不到,就換能做到的人上,這是威斯特的家規。”
兄弟倆臉色同時微白。
如果做不到,就換能做到的人上,不管是贏得女伯爵的芳心,還是成為威斯特的下一任家主。
與此同時,柯內莉婭在塞維爾的引領下走上漫長而不見盡頭的螺旋樓梯。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中,不必擔心被人盯梢,能放心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我猜到你和威斯特家族淵源匪淺,卻沒想到真相是這樣,”柯內莉婭似笑非笑,“你騙得我好苦啊,羅賓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