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蒸騰著熱意,比剛剛更甚,他身上潮濕的襯衫緊緊地貼在身上,牛仔質地的襯衫沾了水以後,讓人有不可忽視的重量。

白瓷牆壁上飄起了單薄的白煙像是多年前平臺山的天氣,略帶潮濕的氣息,又有些模糊不清。

這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平臺山的天氣,也是模糊不清。

平臺山上的最後一天,程昇已經買好回程的票坐在了公交車裡,徐之恆才站在公交車站票售賣口,現在售賣的車票就是這一班車。

他身後排隊的人就是馳宇,當然他並不認識他,但他聽見有人叫他馳宇。

售票員邊嚼口香糖邊問道:“一張票是不是?”

“全部,那輛車剩下的票我全部買了。”

售票員驚訝地抬起頭,“什麼?”

徐之恆隨口解釋道:“我喜歡安靜,不行嗎?”

“行。”

售票員登記了他的資訊,把剩餘的票根都給了他。

徐之恆轉身時,聽見後面的聲音問他那班車還有沒有票,售貨員說沒有了。

過後,就是一聲失意的輕嘆聲。

他並不是刻意地去聽,只是他的聽力向來不錯。

車起步以後,程昇還是靠在玻璃上,沒有理他。

“剛剛,我買完票以後,我身後有個叫馳宇的人在買票。”他不經意地開口道。

“你又在打趣我是不是?”她說這話時,連眼睛都懶得睜。

“他是不是長得白淨,戴著黑框眼鏡,後頸有一顆痣。”

車已經開了一段距離了。

程昇忽然轉頭,看向他的目光裡滿是不可思議,她語氣有些急,“在哪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神色急得彷佛下一秒就要站起來下車。

這一時,讓他有些難言。

“真是啊,我瞎說的,看來你還是沒有放下他嘛。”他話語間有些陰陽怪氣。

她想到徐之恆看過那張照片,這可能是徐之恆報複她剛剛打趣他開的無聊的玩笑而已,於是她別過頭後往車後看,其實只有一排排樹,她的語氣難掩失望,“你真是夠無聊的,我心裡有個疑問,希望他能告訴我而已。”

他眼底滑過一絲嘲弄,“你倒是真夠長情的。”

不過,當時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可能就是為了安靜和打趣程昇吧。

開餐沒多久,徐之恆就端著他的帝王蟹從廚房裡出來了。正好岑涔擺盤時,剛好給他的帝王蟹留了中間的地方。

螃蟹的鮮香味夾雜著蒜蓉的味道,香氣像是一把無形的鈎子,鈎住了每個人的味蕾和嗅覺。圓盤中心色彩漂亮的蟹殼,白嫰如滑的蟹肉像花瓣一樣散開。

他一上菜,林益明就一臉激動,他馬上開始奉承道:“感謝徐大廚!徐大廚真是心靈手巧,廚藝精湛,爐火純青,這道菜更是登峰造極!”

他邊說還邊起身給徐之恆拉椅子。

“少貧嘴,快吃吧!”

只是徐之恆沒有坐他拉的椅子而是選擇林益明的另一側。

這讓所有人表情都微妙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