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後,娜雅拿著幾塊連著肉的大骨頭出去餵狗。此時夜色已晚,帖木兒在帳篷裡鋪了一幅厚厚的地毯,又抱來一床寬大的被子遞給阿衝。白天經過劇烈的打鬥,阿衝也有些疲累,躺在地毯上面和衣而臥。

過了一會兒娜雅回到帳篷,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脫掉外衣,掀開被窩輕輕地在阿衝旁邊躺下。

蒙古人的習俗,族人聚居的時候,長輩睡在床上,其他人在帳篷裡打通鋪。雖然知道他們的這個習慣,但是身邊躺了個只穿貼身內衣的青春少女,阿衝還是感覺怪怪的。

鼻中聞著身邊少女發出的體香,阿衝輾轉反側。耳中聽得帳篷外發出一陣陣輕微急促的喘息,心知那是娜雅的牧羊犬在四周警戒。

有這十來條訓練有素的牧羊犬護衛,任何人都沒法毫無聲息地靠近蒙古包,現在倒是不必擔心再會遇到偷襲了。

一直過了子夜,外面還是沒有動靜,阿衝眼皮發澀,一陣倦意襲來,終於昏昏沉沉地睡去。

到凌晨五六點的時候,迷迷糊糊中感到旁邊的娜雅輕輕起身,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衫,輕輕地幫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開始準備早飯。

阿衝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竟又沉沉地睡去。

這一覺睡到天色大亮,阿衝醒來的時候,娜雅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一個大湯鍋裡煮著土豆、胡蘿蔔還有大塊的牛肉。聞起來香氣撲鼻。

看到阿衝起床,娜雅過來彎腰收拾鋪蓋,兩人眼神相交,娜雅莞爾一笑,阿衝臉色一紅。

帖木兒也早就起床了,阿日斯蘭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來又好了很多,洗漱之後眾人正準備吃早飯,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囂。

聽到一個洪亮的嗓音,阿衝知道:出去追擊的岱欽他們回來了。

幾聲犬吠響過,高大的岱欽掀開帳篷,帶著一身寒氣闖了進來。

岱欽先恭敬地跟帖木兒問候過,然後興高采烈地看著娜雅,兩人用蒙古語親切的交談。

帖木兒之前跟阿衝說過,岱欽雖然不是本族人,但是從小和老人的子孫一起長大,關係跟家人差不多。別看他只有二十幾歲年紀,長得卻是高壯魁梧,加上一部濃重的絡腮鬍子,看起來異常兇悍,讓人望而生畏。

帖木兒邀請岱欽一起吃早飯,岱欽不客氣地坐下來,抓起一塊牛肉就往嘴裡塞,三口兩口就吞下肚,帖木兒跟他交談了幾句後,告訴阿衝:岱欽他們追上了來尋人的那波廓爾喀傭兵。

昨天一大早岱欽帶著十來個人沿著廓爾喀傭兵離開的方向追擊,他們這批人每個人都備了兩匹馬,一路換乘不休息,追了半天之後終於發現了廓爾喀傭兵的蹤跡。

這幾個廓爾喀傭兵也算是倒黴,他們的吉普車在草原上拋錨,正好被岱欽等人遇見。看著氣勢洶洶衝來的蒙古人,這些傭兵也知道來者不善,雙方連招呼都沒打就開始互相射擊。

岱欽的戰馬不小心被子彈打中,他爬上了另外一匹馬在遠處兜了一會兒圈子,看出這些人槍法精準,接連打傷了他們幾匹坐騎,岱欽吩咐眾人不要再貿然進擊,而是遠遠繞開把他們包圍起來。

蒙古人的強弓和獵槍射程都有幾百米,但是廓爾喀傭兵的手槍射程只有50米,在平坦的草原上他們除了一輛拋錨的吉普車之外幾乎沒有遮擋,機動性又不如騎馬的蒙古人強,只能躲在原地捱打。

雙方對峙了一個多小時,岱欽指揮人在遠處不斷施放冷槍、冷箭,那些廓爾喀傭兵撐了半小時之後就全部被射死。

聽了帖木兒的複述之後,阿衝也不由得暗歎蒙古人的勇悍,雖然蒙古鐵騎已經沉寂了數個世紀,但是祖輩勇悍的基因還在他們的血液裡流淌。

帖木兒又問了幾句之後,告訴阿衝,岱欽他們幹掉的一共是五個人,加上被蘇日勒和克活活打死的那個,也就是說這支廓爾喀傭兵的戰術小組已經全軍覆沒。

另外一支戰術小組被阿衝他們幹掉了三個,目前來看這群廓爾喀傭兵只剩下另外三個人了。

岱欽匆匆吃完早飯就起身告辭,蘇日勒和克他們那隊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岱欽要帶人去接應他們。又抓了一大塊牛肉塞進嘴裡,岱欽跟帖木兒和娜雅點點頭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從始至終連看都沒看阿衝一眼。

阿衝心知岱欽跟蘇日勒和克和娜雅他們不一樣,心中對於漢人還有很多偏見。對於這份冷落,他倒也不以為怪。

帖木兒似乎看穿了阿衝的心思,帶著歉意跟他說道:“岱欽就是這個樣子,性格耿直,喜歡和不喜歡都會很明顯地擺在臉上。不過他這個樣子倒不是因為你是漢人——你那天救治阿日斯蘭後,大家都對你欽佩有加,沒有人再會因為你的漢人身份而歧視你。

岱欽不喜歡你是因為娜雅……”

帖木兒瞅了瞅在蒙古包外餵狗的娜雅說道:“岱欽從小就喜歡娜雅,任何陌生的男人靠近娜雅,岱欽都會把他當做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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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沖淡然一笑:“我看娜雅跟他關係很好。”

帖木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娜雅只把岱欽當做大哥哥。她今年已經十九歲了,按照習俗到了談朋友的年紀了,可是這姑娘跟絕大多數的同齡人不同,身邊那麼多優秀的好男兒,到現在也沒看上一個。我倒也問過她喜歡什麼樣的人,這姑娘就是閉嘴不說。”

阿衝抬頭望向遠處的娜雅,正好碰到她也在看向這邊,兩人目光相接,娜雅朝他嘻嘻一笑,阿衝不由得臉色一紅,急忙把頭轉開。

帖木兒似乎沒有發現阿衝神情的異樣,繼續喃喃地說道:“在我眾多子女裡面,最有出息的就是這個小女兒了,她的兄長們如果能有她一半聰明懂事,我也不用把希望全部寄託在阿日斯蘭身上,可惜蒼狼族的祖訓向來是傳子不傳女……”

帖木兒正絮絮叨叨地說著,遠方突然捲起一陣白霧,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群騎馬的人踏著雪花飛奔而來,後面還跟著幾輛疾馳的皮卡車。